潼關的夜,風比往常更冷。長河之上,戰鼓聲斷斷續續地回蕩著,像某種不安的預兆。趙雲飛立在關樓之上,俯瞰營火連天的關外,心頭暗暗一沉。
自王世充得訊後,洛陽上下人心惶惶,三日之間調兵遣將,竟把潼關的局勢弄得亂七八糟。趙雲飛來的時候,關中一帶軍紀早已散亂。那些將領們,一個個隻顧自己地盤,眼中沒了朝廷,也沒了江山,隻有自己的那點糧草和性命。
“主公,探子來報,唐軍前鋒已至渭水,對麵旗號‘秦王’。”劉道元壓低聲音,神色凝重,“是李世民親率大軍。”
趙雲飛眯起眼,輕聲道:“李世民啊……果真是他。”
他對這位日後要改天換地的人物,早有耳聞。曆史上,李世民此戰大敗王世充,奠定天下之勢。可此刻他趙雲飛還活著,這場仗,未必會完全照舊。
“主公,要不要先退回洛陽,讓王世充頂在前頭?”劉道元壓低聲音問,“畢竟這關裡外都不是我們的人,留在這兒,不安全。”
趙雲飛笑了笑,語氣平靜得出奇:“洛陽現在亂成那樣,王世充恨不得有人去替他擋一陣子。若我現在一退,他必疑我有二心,反倒壞了大局。此關,我必須守。”
劉道元愣了一下,“主公是要和李世民硬拚?”
“拚不拚,看天意,”趙雲飛負手而立,風將他戰袍掀得獵獵作響,“但這仗若能拖上幾日,就夠了。”
劉道元一頭霧水:“夠什麼?”
趙雲飛淡淡道:“夠讓王世充看清誰是真能守天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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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之外,唐軍旗幟蔽日。秦王李世民立在高處,銀甲映光,目光如鷹。尉遲敬德策馬上前,哈哈大笑道:“殿下,王世充那狗賊果然派兵守關,不過聽說守將乃一姓趙的小卒,名不見經傳。末將願率鐵騎三千,夜襲破之!”
李世民卻抬手止住他,淡聲道:“趙雲飛?我聽聞過此人,此人行軍布陣極有章法,曾挫我父軍鋒。一個能讓父王都提防的將領,不可小覷。”
“殿下意思是……”尉遲敬德咧嘴。
李世民目光深沉:“此人若可用,當為我所用;若不可用,則當速斬。此戰,我要見一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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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潼關東麵霧氣彌漫。唐軍鼓聲震天,戰車轔轔壓來。趙雲飛登上關樓,目光冷靜。
“鼓三通,放箭!”
隨著他一聲令下,箭如驟雨。唐軍前鋒一陣亂,卻迅速穩住。對方軍紀之嚴,令趙雲飛暗暗點頭。
“好一支勁旅,”他喃喃道,“難怪能平定關中。”
戰至正午,唐軍佯退。劉道元急忙上前道:“主公,唐軍撤了!”
趙雲飛搖頭:“撤?不,他們是在誘我出擊。”
他指向遠處,“看那陣形——前軍退,後陣未亂;鼓聲有止有續,是典型的誘敵戰法。若我率兵追擊,他們便能反包我軍左右。”
劉道元瞠目結舌:“主公,這都看得出來?”
趙雲飛輕笑一聲:“我在現代……呃,我讀過許多兵書。”
劉道元一臉茫然,不懂“現代”為何物,隻當主公神機妙算。
趙雲飛心裡暗暗歎氣——這就是差距。李世民不愧能立國的人,他的軍法和謀略遠非王世充之流能比。
到了傍晚,唐軍果然再次逼陣,鼓聲震動山川。趙雲飛冷靜調度,一晝夜之內,竟硬生生擋下了三波攻勢。潼關城頭的將士們士氣大振,連王世充派來的監軍都看呆了。
那監軍本意是來盯著趙雲飛,怕他“通敵叛亂”。此刻卻被眼前這場硬仗震得說不出話。
“趙校尉好本事啊!”他連連稱讚。
趙雲飛淡淡一笑:“本事不值一提,隻是知道自己不想死。”
夜裡,關樓上燈火昏黃。劉道元帶著熱酒上來,壓低聲音:“主公,唐軍怕是明日要發總攻了。咱這糧草隻夠三日,若再不補給……”
趙雲飛喝了一口熱酒,苦笑:“補給?王世充那老賊怕是巴不得我困死在這兒。”
劉道元皺眉:“那咱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熬著。”趙雲飛放下酒盞,“明天我得見見李世民。”
劉道元差點被酒嗆住:“主公瘋啦?那可是敵營啊!”
“瘋就瘋一回。”趙雲飛嘴角勾起一絲笑,“有時候,一場仗不是靠刀贏的,而是靠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