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飛望著夜色下的洛陽城,心頭說不出的複雜。
身為穿越者,他當然知道——曆史的洪流此刻正洶湧到臨界點:各地義軍蜂起、隋朝已窮途末路、李淵隻差找個借口就起兵、李密即將聲名大震、瓦崗義軍如烈火燎原……
可,知道歸知道,真要在這亂局裡謀生存、謀勢力、謀未來?難!難於上青天!
更要命的是——他趙雲飛還得“尊重曆史大趨勢”,不能亂改他人的命運。
“這劇本難度有點變態啊……”他輕聲自嘲。
身後腳步聲響起,是心腹劉善。
“主公,衛士已巡查完畢,城中安穩。隻是……”劉善遲疑,“民間流言再起,說朝廷要強征百姓去修洛口倉堤壩。”
趙雲飛皺眉:“隋煬帝這心病……怎麼還犯。”
曆史上,隋煬帝最喜歡搞大工程。能修必修,不能修也得修。百姓已經被折騰得夠嗆,再來一次,很可能直接把人逼成造反兵。
劉善壓低聲音:“如今民心動蕩,主公若施以糧惠、減徭役,必能聚心。”
“我這不是在做嘛。”趙雲飛歎氣,“隻是官軍壓著,我也不敢太肆意。”
劉善猶豫半晌,終於道:“主公,李密最近動靜不小,聽聞他收攏了一批饑民,聲勢頗盛。”
“李密?”趙雲飛眯眼,“他確實是個人物,前世論壇三大反隋名場麵之一嘛:李密的瓦崗、李淵的太原、杜伏威的江淮。”
劉善聽不懂“論壇”是什麼,隻聽得“厲害”兩字,驚道:“主公,那我們是否應先發製人?”
趙雲飛搖頭,肅色道:
“不能急。他現在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他要成氣候,我再……談合作。”
劉善一愣:“合作?主公欲與反賊結盟?這……”
趙雲飛拍拍劉善肩膀,笑道:“他現在是反賊,回頭曆史會讓他去輔佐唐王朝。我們啊,是先看準風向再選立場。”
這話,劉善聽得一頭霧水,但覺得主公眼神遠方閃亮,便立即拱手:
“屬下死心塌地跟隨主公!”
“咳,死心可以,不用死。”趙雲飛擺手,“我可舍不得損失人才。”
說笑間,外頭急報聲驟起。
“主公!東倉起火!”
趙雲飛眉頭一跳。
東倉——他屯糧的地方之一。
“跟我走!”他衣袂一振,提刀親自衝出大營。
夜空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士兵提著水桶奔走。火勢雖未不可收拾,但隱隱透著人為嫌疑。
趙雲飛眯眼,冷聲問:“守倉軍隊是誰帶的?”
“末將在!”一個中年將官跪地,滿頭汗,“屬下看守不力,請主公責罰!”
趙雲飛蹲下,捏起一小塊焦黑穀殼,貼在指尖輕搓。
——油。
穀殼上有油!
絕不可能意外自燃!
是有人故意潑油縱火!
他猛地站起,看向火光深處,那仿佛有黑影匆匆掠過。
“追!”
幾名親兵立刻縱身衝進火場,卻隻捉回一個驚慌逃難的男仆,渾身煙灰、瑟瑟發抖。
趙雲飛走近,冷聲:“是誰指使的?”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男仆嘴唇發抖,“火、火突然燒起來的!”
趙雲飛輕輕一笑,拍拍他的臉:
“兄弟,火不會自己去找油潑。你隻要說出名字,日後我保你衣食無憂。”
男仆眼神一動,猶豫許久,終於咬牙:
“是……是……是官府那邊的人!”
趙雲飛一怔。
“官府?洛陽官府?”
男仆點頭如搗蒜:“說您悄悄屯糧、心懷叵測,要……要教訓您,讓您彆太得瑟……”
趙雲飛嘴角抽了抽。
“原來我……是在被朝廷防備啊?”
劉善怒不可遏:“簡直欺人太甚!主公為百姓備糧,他們卻視主公為禍患!”
趙雲飛忽然覺得好笑——曆史上的隋末,就是這麼亂:忠良被當逆賊、賊寇反成勢力中心。
他正準備繼續審問,就見前方火勢猛漲,火光之中,一條黑影突然疾奔欲逃。
“那才是真凶!”趙雲飛手腕一翻,抽弓搭箭。
風聲獵獵,一箭破空!
嗡——
箭勢如雷,瞬間射穿黑影腿部!
黑影慘叫倒地,被軍士撲住。
“帶上來!”趙雲飛喝道。
黑影被拖到麵前,露出麵目——竟是一個錦衣公人!
趙雲飛心中冷笑:果然是朝廷那邊的內鬥手段。
錦衣公人咬牙:“你……你不過一郡武將,敢對朝廷命官用刑?!”
趙雲飛翻了個白眼:
“兄弟,我這叫抓縱火犯。不抓你,我還得燒自己糧倉?”
話音未落,一聲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趙將軍威風不減啊。”
趙雲飛轉頭,隻見來人身著朝服,腰束金帶,麵若古玉——是洛陽留守府的監察官,魏征!
趙雲飛心裡一凜。
“魏大人光臨寒地,有失遠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