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朝霞從東方慢慢推開夜幕,似少女揭紗,輕柔卻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
趙雲飛揉了揉眼睛,從硬木榻上坐起。昨夜折騰得夠嗆,一邊是縣中傳來的流言蜚語,一邊是軍營裡兄弟們的醉酒打呼,夾雜著一個未來穿越者對曆史走向的焦慮與心酸。
——是的,他既不想當亂世的炮灰,也不願成為史書腳注裡“某某小股武裝,被李密順手捎了”的悲劇。
“主公醒啦?”劉黑闥的聲音渾厚如牛,帶著天然的“我永遠精神滿滿”氣質。
趙雲飛瞥他一眼,歎氣:“你這嗓門兒……彆說敵人,整個營帳的蚊子都給你嚇跑了。”
劉黑闥scratchedhishead,嘿嘿笑:“蚊子跑了好啊,不然兄弟們又得袖子卷到肩膀打仗。”
一旁的程咬金翻了個身,怒吼:“誰吵老子!再吵我掄斧頭砍夢裡的牛魔王!”
趙雲飛嘴角抽了抽。
這家夥睡覺都在戰鬥狀態?真·戰鬥種族。
……
洗漱完畢,趙雲飛帶著幾名心腹往城南走。話說最近謠言越傳越玄:有人說他囤糧逼民,有人說他要反隋,有人乾脆把他塑造成“會飛天遁地的妖”,專門騙百姓糧。
“主公,要不要抓幾個人立威?”陳棱低聲問。
趙雲飛看了他一眼:“立威?立的是我威還是隋朝威?現在抓人是給自己貼‘亂臣賊子’標簽還是給百姓一個‘他心虛’的理由?”
陳棱張了張嘴,最終憋出一句:“那我們還走市集?”
“不走?人家說我逼民,我偏要走。我要讓他們知道,我趙雲飛是借糧救人,不是搜刮。”
劉黑闥點頭如搗蒜:“對!誰敢說主公,我第一個把他摁牆上寫檢討!”
程咬金甩著發垂著眼皮:“這破流言有啥好怕?老子以前還被說成吃人呢!結果呢?我吃的是雞,是豬,是牛,頂多順便咬兩口兵丁……”
趙雲飛:“停!你這話出去我還怎麼洗白?”
……
縣南村口。
鄉民們看到趙雲飛,情緒複雜。有惶恐,有怨氣,也有偷偷的期待。
趙雲飛率先抱拳:“鄉親們,我趙雲飛不是來搶糧的,是來看看大家情況。”
一老農搓著布帽,聲音發顫:“將軍,大家不是不信你……隻是今年荒了,糧真不夠啊。”
趙雲飛心中一沉。曆史書上寫的那幾筆“隋末大亂,百姓餓殍遍野”,到了眼前,比任何文字都更刺心。
他咽了口唾沫,柔聲道:“我已請縣裡減賦,還自家撥糧。誰家真沒得吃,報我名。”
鄉民們麵麵相覷。有人低聲道:“聽說縣令不讓報,誰報就說是反賊。”
趙雲飛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果然,基層腐爛才是王朝崩塌的最大推力。
正在這時,遠處一陣馬蹄聲揚起塵土。
陳棱立刻舉手示警:“主公,騎兵!”
塵煙散開,數十騎疾馳而來,旗上紋著縣衙印。領頭的是個瘦削官員,皮膚白得像常年躲在櫃子裡不見光。
“趙將軍!”那人高聲喝道,“陛下法度,豈容私自聚眾、囤糧、擾民?本官奉命查驗!”
鄉民頓時亂成一團。
劉黑闥哢哢握拳:“主公,要不要我一拳打他回娘胎?”
“不急。”趙雲飛微微抬手。
那官員騎馬上前,尖聲斥責:“趙雲飛,你授官不過是丘八一枚,自封善人,行造反之實——”
話沒說完,趙雲飛抬手,啪的一聲扇在他馬上的靴子。
官員差點掉下馬,驚怒交加:“你敢襲官!來人——”
“嘿!”趙雲飛笑得溫柔,“我讓你下馬,是怕你摔著。你要真掉了,回頭說我謀害朝廷命官,就麻煩了。”
旁人一怔,而後忍笑。
程咬金低聲罵:“娘的,他這叫溫柔?這叫‘笑裡藏刀’。”
趙雲飛往前一步,語氣不緊不慢:
“你要查?可以。帶我一同去倉房查賬。若是我私囤,我願立刻解甲受縛;若是並無不法,那你敢不敢當眾道歉?”
官員嘴角抽動,顯然沒料到趙雲飛如此公開。
他冷笑:“好,你有膽量。我倒要看看你這‘趙善人’,究竟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東西。”
……
縣倉門口。
圍觀百姓越來越多。趙雲飛帶著人站在大門口,心裡有幾分緊張。
曆史大勢裡,多少正人被汙為賊,多少惡人披著錦衣玉帶。
打開倉門的一瞬——
撲鼻而來的不是糧香,而是黴味。
官員臉色瞬間變了。
鄉民們探頭:“這……這糧都壞了?”
一個倉吏跪地哆嗦:“官……官爺,這不是我們……是天氣潮,蟲子多……”
趙雲飛眼睛一眯。
縣令方才還逼著百姓交糧,如今倉中卻是黴爛如泥?
官員額頭冒冷汗:“定、定是被你提前動了手腳!”
趙雲飛笑了:“哦?我什麼時候有權力進你縣倉?”
百姓已經炸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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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以為將軍搶糧,原來是縣裡糟蹋糧!”
“天殺的,讓老百姓交糧,到頭來放壞!”
“狗官吃肉,我們連湯都沒得喝!”
官員眼看局勢失控,急忙高叫:“軍士何在?亂民滋事!”
趙雲飛淡淡轉頭:“誰是亂民?”
劉黑闥立刻吼:“誰敢動百姓,我今天就把誰按地上削!”
周圍士兵雖持械,卻不敢動。畢竟趙雲飛兵權在手,他們這些衙役又能如何?
官員氣急敗壞:“趙雲飛,你這是公然挑釁朝廷!”
趙雲飛沉聲:“我挑釁你,不是朝廷。”
這話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