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彼丘以為自己死了,就此解脫了。
在意識消散前,倍感痛苦之餘,他還升起了點點慶幸。
然,原本渙散的意識竟然重新清醒過來,他還沒從方才的痛苦中回過神,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恢複如初。
神智回籠,眼神剛剛聚焦,睜眼就看到了漂浮在周身的把把尖錐形小錘。
他瞳孔緊縮,尚未退去的驚慌恐懼卷土重來,還沒來得及求饒,下一瞬那些小錘就狠狠地捶打落下。
一寸寸,敲碎他全身的關節骨骼。
這些小錘不止是錘落在他身體上,更錘落在他的靈魂之上。
雖無血肉橫飛之景,可這一刑罰卻比方才千刀萬剮更折磨,畢竟,深入靈魂的痛苦更叫人癲狂。
“啊!!”骨頭的碎裂聲,響徹天際的痛苦叫聲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畔,聽得他們靈魂都驚懼戰栗。
待周身的骨頭全被敲碎之後,一堆小錘合攏在一處,變化成了一個大型的滾輪虛影,僅是剛剛化出形狀便叫人無端膽寒。
“這......這是要乾什麼。”不知是誰,顫抖著嗓音說出這句話。
沒有人回答他,當然,也不需要回答。因為碾動的滾輪會用現場展示為他解惑。
雲彼丘整個人被巨大的滾輪碾過,他碎裂的骨骼從內部崩裂,被強大的壓迫力碾成齏粉,手骨、腿骨、肋骨......每一寸都化作粉末。
尚且完整的皮肉暫且將粉末包裹在體內,未曾外泄。
然,隨著下一輪滾輪碾過,緊繃的皮肉也來到了臨界點,隨著胸腔中擠出的“嗬嗬”喘息聲落下,“轟”地爆開。
皮肉爆開成血霧,那些被碾碎的骨粉在血霧的裹挾下也染上了猩紅血色,自中心處往外崩炸散開。
在珠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亮,像極了一場血色打鐵花表演。
可底下沒人會覺得這一幕好看,人群嘩然,恐慌驚叫,理智瀕臨失控。
下方眾人,有的僵直身體被這駭人的一幕嚇到不敢動彈,有人埋著腦袋根本不敢睜眼,也有人直接趴倒在地瘋狂嘔吐。
哪怕那圓球將所有的血霧都隔絕在內,他們也感覺,好似自己被撒了滿頭滿臉,渾身都裹著一股驅散不去的血腥味。
雲彼丘又死了,被粉身碎骨,徹底碾碎成渣。
可他又活了,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散落成渣的血霧、骨粉又重新組合粘連在一起,又一次死而複生。
“不,不會的。”他們不想相信,愣愣搖頭,恐懼侵襲全身。
肉體受刑的是雲彼丘,可真正受心理折磨的是其它所有人。
各種各樣可怖的刑罰不停歇施行,人死而不斷複生,當真應了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對百川院的人而言,觀刑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深入神魂的驚悚叫聲,如破敗風箱般“嗬嗬”的乾喇喘息聲,不停地糾纏著他們,揮之不去。
可怕的,是這逃脫不得的觀刑煉獄,以及等待他們的未知命運。
“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是雲彼丘,是他害了門主,不關我們的事啊!”
“對,你要尋仇找他,他是罪魁禍首,你找他。”
“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