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珠珠已給過藥,蕭秋水還是將他拿出的那份解毒丸留下了。
畢竟拿出來的謝禮沒有收回的道理,還留了兩句祝福安康的話,他才起身離開。
待他走後,李沉舟握著藥瓶卻遲遲沒有動作,淺笑中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不是他不信蕭秋水,認為對方會拿假藥騙他;更不是活膩了不想解毒。
而是他不能。
這毒,他從一開始就是甘願自受的。
“沉舟。”趙師容走到他麵前,雙手包住他虛握的手。
“李蓮花是能製出起死回生靈藥的神醫,他的解毒丸肯定能解你體內多年沉毒,有了他的藥,你的身體肯定能好起來的。”
她很開心,也期冀丈夫能立馬吃下解毒藥,身體痊愈。
“小容。”李沉舟按住她的手,滿是柔情的雙眸投向妻子。
見得她的這般歡喜期盼,心頭難免湧出不能遂她所願的歉意。
他輕輕搖頭,含著笑。連拒絕都那麼溫柔,溫柔得讓人想落淚。
趙師容的笑容慢慢落了下來。
她們相伴這麼多年,她再是了解不過愛人,隻這個歉意目光,她便懂了他所想。
又聽得他講:“為南天蕩財寶一事,我不日便會進京一趟,吃了也浪費。”
心直直往下墜,悲傷覆蓋了歡喜。
“怎麼會浪費呢。”趙師容有些慌了,強裝鎮定找理由勸他。
“這裡不是有兩份解毒丸,你先吃下一份解了現在中的毒,至少這幾日能舒服些,調養調養身體,鬆快自在。”
她不在乎浪費,她隻在乎沉舟能不能少受苦幾天。
“大不了。”心疼牽動情緒,她話音也變得有些哽咽。
“大不了回來後再吃一次,沉舟,我隻想你能少受些罪。”
說著,她倔強地想搶過李沉舟手裡的藥瓶,執著想讓他吃藥。
動作卻被攔住。
她含著水光的淚眼,忍不住生出了氣惱,可氣惱中又全是心疼。
“小容兒。”李沉舟聲音放軟了幾分,溫柔得能溺死人。
放開藥瓶,轉而將妻子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拍了拍,表示安撫。
“若我身體好轉,他不會發現不了,也定不會善罷甘休。”
“到最後,也不過是把之前受過的罪重新再受一遍,實無必要。”
趙師容聽到他的話,淚水再忍不住奪眶而出,惱憤不甘。
“為何非要受他的罪,他就是想要控製你,就是想慢慢的折磨你,你遂他的意,可曾換得他半分善待?”
不曾,卻也無甚所謂。
李沉舟想著,隻要他還有命在,能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他無所謂道:“為了我們想做的事情,我可以忍耐。”
趙師容愁眉緊蹙,著急得不行。
“可你這種忍耐什麼時候是個頭?沉舟,你的忍讓隻換來了他的變本加厲。”
李沉舟垂眸,眼底也不免泛起些許苦澀,卻還是安慰著說。
“他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不會日日難安了。”
趙師容:“人的猜忌心是無底洞,你事事為他考慮,他還不是事事忌憚於你。”
“縱然如此,又何妨。”
李沉舟看得開:“這樣能讓他安心,讓我能去完成自己心中所想,就夠了。隻要國泰民安,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你連你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嗎?”
趙師容知他心懷廣大,一生所做所求都隻為了大熙能好,百姓安居。他可以為了這個理想付出所有,甚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