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凱夫拉維克港口還浸在淡青色的霧裡。許安裹緊衝鋒衣打了個哆嗦,腳下的木板棧道沾著夜露,踩上去吱呀作響。
齊悅正低頭係圍巾,米白色的羊絨圍巾在頸間繞了兩圈,把半張臉都埋了進去,隻露出小巧的鼻尖和一雙被凍得泛紅的眼睛。
雖然說還沒進入冰島的冬季,但九月清晨的氣溫已跌破五度。對從小在大夏南方長大的他們來說,這股涼意早鑽進了骨頭縫,連海風都帶著冰碴子似的。
但這時港口已經坐了不少本地人,一臉悠閒地在海邊吃著早餐,掰碎的麵包隨手一拋,就有幾隻海鷗撲棱著翅膀落在木棧道上,歪頭啄食。
許安預定的是傳統冰島橡木賞鯨船,陽光正穿過清晨的霧氣灑在有些年代的船身上。
許安跳到船板上,然後指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大聲道:”總有一天,我要召集很強的夥伴,然後找到世界上最大的寶藏!”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放聲大吼:“我要成為海賊王!!”
平靜的海麵沒有因為他的豪情壯誌驚起滔天巨浪,也沒有長得很醜的近海之王從海中冒出頭供他練拳。
他的聲音驚起了不少正在找食物的海鷗,附近粗壯的漁夫們都隻是瞄了這裡一眼,然後又轉回頭去各聊各的。
自從尾田老師的漫畫火遍全球,這港口每月都能遇上幾個想當海賊王的男人,他們早見怪不怪了,連笑都懶得笑。
齊悅小口小口的吃完了手上的三明治,然後看著船頭上保持朝天揚拳姿勢的許安腳邊的三明治紙袋:”我還要。”
“啊?可是我一滴都沒有了。”許安一臉無辜的用虎狼之詞答道。
齊悅瞪了他一眼。
這時,穿著衝鋒衣的導遊走了過來,用不太純熟的中文問道:”許先生?”
“我是。”
“我叫雷克斯,很高興認識你。”
一番寒暄後,兩人跟後麵來的幾個遊客一塊登上船隻。
齊悅踩著跳板上船時,許安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背,才發現她沒戴手套。
“怎麼不戴手套?”
他皺眉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塞給她,許安的手套明顯大了一圈,襯得她的手指愈發纖細。
“忘在酒店了。”齊悅把手套往掌心攥了攥。
雷克斯是個經驗非常豐富的導遊,他說自己隻要看看海麵,就知道鯨魚會從那個方向鑽出來。
“這有什麼。”
許安不以為然的道:”我隻要看牠頭怎麼尖尖的,就知道水會從哪個方向噴出來……噢!你踢我乾什麼?”
"閉嘴!!"齊悅紅著臉嗔道。
船上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遊客,即使是唯一會點中文的雷克斯也聽不懂許安的虎狼之詞。
雷克斯繼續介紹:”今天天氣很好,看到鯨魚的機會很高,這個季節鯨魚多半會浮到距離海麵100米左右的海域覓食,如果你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看到稀有的藍鯨或是座頭鯨。”
人到齊後,賞鯨船慢悠悠地駛離港口。
兩人並肩靠在船舷邊,看晨霧被船身撕開一道口子,又在身後慢慢合攏,海鳥追著船尾的浪花飛,舉目四望都是一模一樣的海平麵,空氣裡飄著鹹腥的魚味,卻在冰冷的海風中意外地讓人覺得清爽。
齊悅望著遠處冰川碰撞的碎影,陽光下忽然揚起一個亮眼的笑容,抬手朝遠方指去:“你看,那些鳥長得像小企鵝。”
許安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隻見一群黑白相間的小胖鳥正笨拙地從海冰上猛地紮進水裡,圓滾滾的身子濺起一圈圈水花,憨態可掬。
“噢,那是海鸚鵡啊,昨天你不讓我點,不然我們昨天就有機會見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