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眉嘴唇嚅嚅,還是沒說什麼。
鄭顏靈指點完,才意識到蕭玉璿才第一日來女學,這書上的注解卻有些日子了,顯然不是她的,尷尬之餘,抬頭看了看小臉紅撲撲的趙眉。
“這位姑娘,這是你的書?不好意思,我先入為主了。”
她道歉得快,趙眉反應過來,連連擺手:
“沒關係沒關係,是我該謝謝你批評指正才是,我比較笨,夫子上課講的東西我記混了……”
經了這麼一場烏龍,三個姑娘也再次交換了姓名年紀,成為相識。
下了課,慢悠悠回夫子樓的卓夫子迎麵就碰上了甲班的聶夫子和長公主,本來還優哉遊哉的小老頭,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麵對上司:
“小臣拜見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今日穿著樸素的常服,一頭烏發隻戴著兩隻玉簪,看上去就像一個溫婉的鄰家婦人。
“卓夫子,今日授課可還順當?”
卓夫子哪會不知道長公主想問的是誰,鑒於聶夫子也在場,他也算是久經官場,於是多留了一個心眼,道:
“小臣雖學識不高,但在傳道授業之事上也算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今日丁班氣象一新,學子們勤勉有加,長公主且安心便是。”
長公主聞言一笑,指著小老頭看向聶夫子:
“你瞧瞧,整日裡與我說這些官場上的車軲轆話,還真把我當做什麼正經祭酒了不成?”
她吐槽完,又看向冷汗浸浸的卓夫子,好脾氣道:
“卓夫子,本宮問你什麼,你答什麼就是了,往後不必這麼迂回婉轉。”
卓夫子擦著汗連連稱是,終於在長公主授意下回去休息了。
聶夫子看著小老頭倉皇離開的背影,無奈道:
“阿眠,卓夫子都這把年紀了,你還捉弄他做什麼?”
“那個蕭玉璿我早上遇見了,是個好姑娘,誌向非尋常閨閣女子所比,隻是不知往後在公卿之家呆久了,還能不能有如此赤子之心。”
從前也不是沒有學生說出類似的話,可隨著年紀漸長,家中安排了婚事,嫁人生子之後,那些姑娘們就安於現狀,任勞任怨做起了貴夫人,再也不提少女時的鴻鵠之誌,整日裡忙碌於家長裡短,為夫君和子嗣殫精竭慮。
倒也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聶夫子回憶起曾經那些鮮活的姑娘,總覺得有些可惜。
長公主頷首。
“卓夫子可不是那種傳統古板的老學究,往後你就明白了。”
“那個孩子沒抱怨什麼吧,丁班也有丁班的好處,如果能和卓夫子學得一星半點的,也是她的造化。”
聶夫子:“說到這個,我倒是好奇,為何你對一個小姑娘如此上心?她才回蕭家不久,這一個多月從未露麵,你怎麼好像很熟悉她一樣。”
長公主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緣分吧,我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麵善。”
“元元,你說我收她為義女怎麼樣?”
聶夫子握住她的手,試圖喚醒對方的理智:
“阿眠,長公主,殿下,你清醒一點,這小姑娘的親爹是蕭尚書,親娘是林家女,都不是什麼好拿捏的人家,何況人女兒才找回來,怎麼可能又拱手讓出去?”
被好友打擊了信心,長公主撇撇嘴:
“好吧好吧,當我沒說就是了。”
女學上午學經史子集,下午學君子六藝,三個姑娘湊在一起用了午飯,過了午休,下午學習五禮和九數。
禮和數都是蕭玉璿上輩子學過的,今生不過是撿起來,並不難懂。
隻是,這位教數的石夫子顯然對她有些意見。
石夫子是位年輕的男夫子,他屢次參加春闈不中,索性讓家裡安排來做了這個女學的夫子,但是因為男女大防,上課很少,大多數時間還是讓另外一位女夫子教授數這一科。
他先是在還沒上課之前,就點蕭玉璿回答問題,聽蕭玉璿答得一字不錯,又在上課途中,對她寫字的姿勢評頭論足。
而現在,他不信蕭玉璿能解答出這道衰分的例題,正冷嘲熱諷:
“蕭姑娘,你爹娘費儘千辛萬苦將你塞進女學,你就是這樣聽課的?這寫的都是什麼?一塌糊塗!”
他聲音太大,趙眉在他旁邊都被嚇得抖了一抖,旋即擔心地看向蕭玉璿,卻看見蕭玉璿隻是麵色如常地站起身,目光平靜直視這位臉上寫著不滿的夫子,道:
“石夫子想要批評我,也得先看過我的答案之後,才立得住腳吧?”
石夫子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敢反駁,斜著眼看過去:
“你這筆字,比狗刨都不如,還想讓我點評?我不用看就知道你寫的都是錯的,簡直就是錯漏百出!”
周遭響起一陣低低的嘲笑聲,笑石夫子的,笑蕭玉璿的一樣多。
女學誰人不知,這位石夫子對蕭玉瑤極為賞識,蕭玉瑤被找回來的妹妹欺負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石夫子這會兒找著機會,肯定是給蕭玉瑤“打抱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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