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極深了。
林月嬌閒敲棋子,望著棋盤,心底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啪。”
白子落盤,破局。
林月嬌被這聲音驚動,抬眸一看,抿唇笑道,“世子回來了。”
“想什麼這麼入神?蕭鵬舟還不至於你花這麼多心思。”容毓在她對麵坐下,眉峰輕挑。
林月嬌剛才想起雪菀兒那些話,因而想到了容家的人。
當初林月嬌和容毓婚事初定,東地那邊的容家人本是要一起來喝喜酒的,但是沒想到戰事起,婚事延遲,再後來婚事又取消。
容家的人才沒有過來。
“沒什麼。”林月嬌沒有直說,笑盈盈看向容毓,“世子可打探到了什麼線索?”
容毓搖頭,“沒有。蕭鵬舟很謹慎,書房密室裡都沒找到和慕王來往的信物書信,包括賬本。”
“那當初他當工部侍郎的時候,貪贓枉法和那些官員們往來的賬本,也沒有?”林月嬌蹙眉。
這家夥,不愧是慕王在地方上最大的依仗,很棘手。
“嗯,都被銷毀了。密室裡隻有他現在糧行的賬本,賬目乾乾淨淨。”
林月嬌無奈,“不會吧?蕭家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有個問題。按照賬本上記得那點數目,他不該有今天這麼多財富。”容毓拿出一枚碩大的珍珠,擱在桌上。
林月嬌拿起珍珠,一眼認了出來,“這是東海明珠吧?一顆價值千金,蕭鵬舟能買得起這東西,還真有錢。”
“他有兩箱。”
林月嬌手中的珍珠哐當一聲落在桌上,“啥?兩箱?他賣多少糧食,也不可能賺到兩箱東海明珠!”
“東海明珠是東海諸國的特產,他足足有兩箱,到底賣什麼東西去東海了?”林月嬌臉色一沉,“今天我打探了一下,分管糧行海運的是一個叫做陳品恩的管事,就從他下手。”
畫屏江上,離花船較遠的地方,有一艘小船。
小船飄蕩,兩個佳人相對而坐,賞景閒話。
“也不知道翟大人那邊順不順利……”葉雲清望著花船的方向,神思不屬。
林月嬌烹著香茗,聞言打趣道,“喔?雲清是擔心陳品恩,還是擔心花魁姑娘啊?”
“月嬌,你說什麼呢。”葉雲清小臉微紅。
林月嬌給她倒了一杯熱茶,“聽說上次元宵燈會,花燈船失火,幸虧進馳相救,某人感動的差點以身相許。”
“我沒有!誰要以身相許了。”葉雲清臉更紅了。
林月嬌眉眼彎彎,“進馳不僅有學問,模樣周正,官路亨通,最重要的是為人好。忠孝義德,四個字都占全了。這麼好的人,某人要是不抓緊,說不準就被哪家達官貴人的千金搶走了。”
“月嬌,你再胡說,我可不理你了。”葉雲清羞道。
林月嬌端起清茶,挑著笑意,“我可沒說某人是誰……”
這次從漠北回來,林月嬌就發現,葉雲清對翟進馳的態度變了很多,不過以二人這慢熱的性子,怕是她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們也不會有什麼進展。
“我不跟你說這個了。你這扇子真好看。”葉雲清指著桌上的折扇扯開話題。
林月嬌也由著她,不再調笑了,抿唇道,“這是澤野送我防身的,叫做玄晶扇。”
“就是那個能擋住無影針的扇子啊,真是厲害!聽說無影針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暗器,比奪命鏢都厲害,也隻有你的暴雨梨花針能媲美,竟然還是被擋住了。簡直是暗器克星。”葉雲清讚賞說道,“要是弄個七八把,人手一個……”
玄晶扇幾乎是一切利刃的克星,暗器刀劍等,都能擋。
林月嬌噗嗤一笑,“還七八個呢,所得的玄晶,連一個軟甲都不夠,所以才隻做了扇麵,不知道再過多少年才能再發現一點玄晶,澤野現在是一頭栽進機關術了,不然咱們出來,他是一定要湊熱鬨的。”
“世子妃,葉姑娘,你們也在這啊!”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林月嬌和葉雲清同時回頭,就見一艘華麗的畫舫開過來,正好經過她們船邊。
“雪將軍好。”林月嬌客氣說道。
雪淨殷笑著邀請道,“沒想到能在這裡偶遇,還真是緣分。世子妃,今替蕭公子設宴,邀了些營州的貴族子弟,大家一起遊湖論詩,不如一起?”
白裙女子,小船,茶爐,嫋嫋茶香。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林月嬌婉拒。
雪淨殷悵然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雪菀兒看見林月嬌就氣不打一處來。
“哥哥何必可惜。林月嬌不敢來,不過是聽說我們在吟詩作對,她怕了而已。”雪菀兒不屑說道。
葉雲清怒道,“月嬌乃是正一品閨秀,文科上等,豈會怕你。”
“什麼正一品,我看是假的。早聽說朝凰書院的大名,但是沒想到連林月嬌這種草包都能成為正一品,走了後門吧。不就是仗著表哥喜歡你嗎?也不知道哪個學官討好我表哥,竟然給你這樣的殊榮。”雪菀兒大放厥詞,滿臉嘲諷。
葉雲清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菀兒,休得胡說。朝凰書院豈會做這種事。”雪淨殷嗬斥道。
雪菀兒冷哼,“彆以為我不知道,林月嬌最開始默默無名,就是突然在朝凰選秀大放異彩。那時候是表哥主考,要不是表哥,她能考第一?聽說那時候的江南第一閨秀不是她,還不是靠著表哥走了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