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意誌可以統一,思想可以凝聚,情緒也可以鼓舞,可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我依舊是挺冷的,我們這些人也依舊還被困在山上,不前進又不後退,那我們應該向哪裡去呢?
格蘭特是收隊,也可以臨時成為我們這些人的主心骨,甚至可以起到領隊的作用。可問題是他也沒有走過這裡,他也不熟悉這一帶的路經,他怎麼能把我們這些人帶離這裡,帶到山下去呢?現實是殘酷的,人心是自私和冷漠的,自然環境是不講交情的,如果格蘭特沒有能力,沒有能力幫助我們,沒有能力讓大家看到希望,那他就是個廢物,就是個蹩腳的收隊,就是一個人見人嫌的普通驢友而已。
是的,決定一個人成敗和地位的往往是能力,他自身的能力。沒有能力一切都是虛幻的,榮譽是這樣,威望是這樣,人們對你的態度更是如此,沒有什麼虛幻的東西可以長存於人世,除了欲望和野心。
格蘭特現在求生的欲望很強烈,這從他額頭不斷冒出的汗水就能看得出。他的野心也不小,這從他不斷催促季大哥繼續用手台喊人和讓魏大哥趕快找路出來的舉動就能推測得出。問題是效果,效果似乎並不好。季大哥的聲音再洪亮也不能讓所有散落的隊友都聽見,更不能讓那些不肯配合的隊員向我們靠攏。魏大哥的腿腳挺好,據說以前也走過這裡,但讓他在短時間內再找出一條可以行走的道路那也是勉為其難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的信心和耐心都在逐漸地消散,四周圍山地裡漸次響起的炮聲聽上去已經取代了雷聲成為了此時天地間的主旋律。可惜,它們不像是為了祝賀發射的禮炮,也不像是為了增雨而發射的雨炮,更像是仇視我們和嫉妒格蘭特的小人發射出的火炮,真真正正要把我們置於死地的炮火。
人們總願意在成功者的身上找尋成功的經驗,在失敗者的身上總結失敗的教訓,但有些時候人們很難將意外或偶然因素用大多數人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向其他人解釋清楚。結果,結果總是在困擾著人們的內心,人們似乎總被結果乾擾了正常的心智,以至於忽略了人的本性。
我認為那是個意外,不經意的意外。格蘭特似乎在隆隆的炮聲中聽到了什麼,他伸開雙手示意身邊的人都保持安靜,他要側耳傾聽一下周圍的動靜。風聲,除了炮聲之外似乎隻剩下不斷鳴咽地風聲了,一直沒有停歇過的風聲此刻似乎也沒有什麼善意,還在不停地打壓著溫度,將我們所有人散發出的熱量快速帶走,更將原本斷斷續續的冰雪吹拂到了我們的身上和臉上。它在提醒著我們,它還是今天這片山地的主宰者,我們的一切,包括個人的安危,還在它的籠罩之下呢。
過了片刻,格蘭特一邊歪著腦袋伸著耳朵在聽著什麼,一邊壓低了聲音對他的老婆說道:“你聽見什麼沒有?我好像聽見風中有什麼聲音,不一樣的聲音。”
他老婆也瞪大眼睛仔細地聽了聽,過了幾秒之後故作神秘地答道:“嗯,我好像也聽到了什麼,不過聽不太清,似乎是有人在呼喊。但這呼喊聲好像斷斷續續,不連貫,而且……而且方位還飄忽不定。”
“奇怪,按理說如果是咱們隊的隊員,季大哥剛才用手台那麼賣力地喊,他們早就應該聽到了。”格蘭特邊繼續側耳傾聽邊沉吟著說道,“難道是這些炮聲的回音?”
“不,不像。”格蘭特的老婆搖了搖頭說道,“我感覺還是像人聲,人叫喊的聲音。”
我覺得他們倆演的挺逼真,樣子裝得也挺到位,問題是它不解決問題啊,解決不了我們大多數人迫切地需要。向哪裡去、怎麼去,這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周邊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呼喊,我們根本就不關心。現在就是天上掉下個元寶來我們估計都不會太動心了,因為大多數人都快被凍住了,手腳都快在一輪又一輪的冰雪混合物的衝擊下凍僵和麻木了。
但有人明顯不是這麼想的,比如薄大哥,他這時忽然湊趣地說道:“格隊,我好像也聽到有人在喊什麼呢,真的,能反複聽見有人在呼喊,似乎喊的還是你的名字呢。不信你們大家都仔細地聽一聽,是不是有人在風中呼喊格隊的名字呢?”
其他人明顯沒有薄大哥這般靈敏的聽力,更沒有他這般沉著冷靜的心態,幾個搓著手跺著腳的隊員都緊皺著眉頭衝他拚命地搖頭,似乎是在告訴薄大哥:這樣故弄玄虛沒有用,沒有人會在這種形勢下繼續懷念格蘭特了,更不會有人在風中持續思念他的。他和他的老婆離被大家拋棄和唾棄已經不遠了,趕緊想辦法讓大家脫困才是正路。
但是薄大哥並沒有放棄,他又傾聽了幾秒後果斷地衝身旁的蘑菇頭說道:“你上去,上到那塊大石頭上邊去。去看看,看看周圍有什麼情況沒有。”
蘑菇頭一開始還有些不太情願,可架不住薄大哥一個勁地催促,更架不住格蘭特和他老婆嚴厲目光的逼視。最終在沉默中蘑菇頭開始向這堆廢墟中的一塊斜立著的巨石頂端攀去。蘑菇頭走路或許不快,挺慢的,但他爬這種大石頭似乎頗有心得,手心腳掌交替發力使勁,沒用幾秒鐘就爬到了石頭的頂端。他撅著屁股躬身站到了石頭的上邊,開始向四周了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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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山上的風沒有停,小雪花和冰渣還在持續不斷地下,視線受到了極大的乾擾。蘑菇頭顫顫巍巍地站在石頭上麵東張西望,過了能有十幾秒鐘他忽然搖搖晃晃地舉起了一隻手,指著一個方向衝格蘭特大聲地叫道:“那邊,那邊山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白色的,在移動呢,好像衝咱們這邊慢慢靠過來了。”
“什麼?衝咱們這邊……”格蘭特遲疑地問道,“是人嗎?你能確定是人嗎?”
蘑菇頭又望了幾眼搖頭說道:“看不清,離得還是有些遠,不能確定。”
魏大哥衝蘑菇頭指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說道:“應該隻能是人,否則其它東西怎麼會移動呢。格隊,會不會是咱們隊其他走散的隊員啊?看見或者是聽見了咱們,所以趕過來彙合。”
“不可能。”季大哥搖頭說道,“我剛才在手台裡三番五次地喊話,就是死人也應該聽見了。聽見了為什麼不在手台裡回一聲呢?肯定不會是咱們的隊員。”
“過路的?”小皮忽然插口說道,“今天山上有其他隊的隊員嗎?能不能是彆的隊的人呢?”
“不應該啊,反正我今天一直沒有看見過其他的隊伍。”魏大哥邊朝遠處張望邊沉思著說道,“格隊,你們今天在山上見過有其他什麼隊伍嗎?和咱們隊的路線差不多的隊伍。”
格蘭特搖頭說道:“沒有,要是有不早就撞上了嘛。早上咱們到村子的時候也沒看見有彆的車停在村裡啊。至於咱們身後嘛……我估計也夠嗆吧。”
“聽!”格蘭特的老婆忽然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又在喊呢,沒錯,好像是有人在喊你的名字呢,不信你再仔細聽聽。”
他們幾個人如此一鬨害得我們其他人隻好安靜地在原地等待,不是為了等待有什麼奇跡的發生,而是在等待他們這幾個人編織的謊言破滅。一旦這個謊言破滅了,格蘭特剛剛建立起的信任也就隨之崩塌了。我們都到達了各自的臨界點,忍耐和堅持的臨界點。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結果,無論這個結果是好是壞,我們都快要等不及了。
首先等來的還是喊聲,隨著風聲傳進所有人耳中的呼喊聲,的確是有人在遠處高一聲低一聲地在呼喊著格蘭特的名字。緊接著就是站在石頭上的蘑菇頭叫了起來:“是人,是有一個人在往咱們這邊走呢,是個穿白色衣服的家夥,我看見了,離咱們這裡也就一兩百米了,他好像還在朝我招手呢。”說著蘑菇頭也在石頭上麵衝那個方向揮了揮手,邊揮手邊大聲地喊道,“喂~”
真的有人在喊格蘭特嗎?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格蘭特的老婆手腳麻利地把縫補好的衣服還給了我們幾個人,一邊催促著我們馬上收拾好東西一邊低聲對格蘭特說道:“氣溫在快速地下降,我看不能再在這裡原地商量了。無論是朝哪個方向走咱們都得儘快走起來才行,否則大家會受不了的。”
格蘭特邊望向有人來的方向邊若有所思地答道:“明白,這個道理我明白。可是這個方向不好選啊。”
“沒事的,格隊。”薄大哥此時又湊近了一些低聲對格蘭特說道,“現在大家不怕走錯路,也不怕多走冤枉路,就怕停下來不動。我看你隨便指一條路就行,咱們可以邊走邊商量嘛,實在不行中途還可以再調整路線啊,先讓大家走起來把身子暖和起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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