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雲還停在剛才的位置,其實它是否還在剛才的位置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因為物理常識告訴我,雲在空中是不停移動的,所以我隻能憑記憶大致判斷那朵雲還在剛才的那片區域。但令我驚訝和惋惜的是我現在看到的那朵白雲所呈現出來的形狀已經變了,它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漢字的形狀了,它現在呈現出來的樣子更像是一塊巨大的不規則的或者棉絮的形狀了。換句話講,我已經錯過了拍照的時機,我為自己留存證據和紀念的時機消失了,這太讓我沮喪了。我不太甘心,就又多看了那朵白雲幾眼,這時我才意識到了一個我剛才一直忽視了的問題:觀測角度的問題!
雲飄浮在空中,但它一直都不是平麵的形態,它一直都是以三維立體的形態存在。而人是站在地麵上看天上的雲,這就存在一個角度的問題。同一朵雲在地麵不同位置的觀察者眼中的形狀和形態是不一樣的。這就好比看一個人,正麵看和側麵看,以及從後麵看,得到的視覺印象是完全不一樣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的希望就又燃起了,我猜如果現在回到我剛才蹲著的那片鬆林之中,或許還能看到這片雲呈現出漢字的形狀。於是我急忙起身向帳篷走去,我還想去拿手機拍照。但當我起身剛邁出了兩步,僅僅是兩步,剛才那種急促的心跳,吃力的呼吸,以及腰腿乏力的症狀就又都一齊回歸了。
我的身體止不住搖晃了兩下險些就失去了平衡,我連忙一彎腰,用雙手撐住了地麵,頹然無力地坐到了草地之上。我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竟然走不回我的帳篷了。這短短的二十幾米的距離現在對於我而言竟似有千山萬水般的遙遠。難道當真要我爬回去嗎?我不禁還是要問一句: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身後又傳來了周經理的聲音:“你這不是在演戲吧,動作還挺逼真的,你要真不想乾活就算了,用不著這麼賣力地表演。我本來也不是想強迫你參加勞動,而是想教教你怎麼挑選鬆木鬆枝的技術。你不想學就算了,我一會兒自己也能乾,不過你卻少了學習一門手藝的機會。
我聽著這幾句話真想哭,既是為我被人誤解而哭,也是為我少了一次學習挑選鬆木知識的機會而哭,更是為了我失去拍照留念的時機而哭。或許這就是我人生大多數時候的狀態吧,但我為什麼會落到這般境況呢?我覺得一是莫名其妙找上我的這種身體狀況,二是我的內心太過貪婪了。
我和周經理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在他現在蹲著的位置觀看天上的那朵白雲應該就是一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雲了,而在我剛才蹲著的鬆林中的位置觀看,卻是格外另類的樣子。我有幸看到了我這一生之中不常見到的異景,卻還貪心不足的想拍什麼照留什麼念,其實不過是為了自己日後吹牛做個見證罷了,這實在是不應該,真的是不應該,我確實是太貪婪了。
人太貪婪了是不好的,甚至是危險的。吃飽了想吃好的,吃好了想吃精致的,吃精致了又想吃沒吃過的,吃了沒吃過的又想吃得健康、吃得長壽。這麼吃下去不把自己吃死就已經應該謝天謝地謝祖先了,還要貪心不足就該惹禍上身了。大多數人就是這樣把自己貪婪死的,真是一點都沒錯。
想明白了這些我覺得自己的心頭似乎鬆了一鬆,雖說心跳仍然很快,呼吸依舊急促,腰腿還是綿軟無力,但這些我已經不太掛懷了。我從兜裡摸出了香煙和打火機,順手把卷紙放了進去。點著香煙的同時我才想起剛才一著急竟然忘了搞個人衛生了,算了,不去管它了,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
我吃力地對周經理說道:“周大哥啊,我是在真心地跟你講實話啊,我從剛才邁過小溪開始就心慌氣短、心跳過快、呼吸急促了,到現在我是雙腿乏力站都站不穩了。我這不是在和您演戲,真的,我感覺我可能是得了什麼大病或者是撞上什麼邪了,我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我要和您說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經理聞言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踱到了我的身邊向地上俯視著看了看我說道:“心跳過快,呼吸急促……還雙腿乏力?那你還抽煙!你腦袋疼不疼啊?四二四幺幺乘以三七六二五等於多少啊?”
我歪坐在地上微微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周大哥,我的腦袋好像不太疼。不過你說的那什麼算術題彆說是乘除了,就是加減我身體好的時候也算不清啊,我是真的算不清。至於抽煙嘛我就是想緩一緩,給自己放鬆一下,我剛才心裡一直挺緊張的。”
周經理蹲下身拉過我的左手手腕,摸著我的脈門靜止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問道:“你現在有惡心想吐的感覺嗎?”
我搖頭答道:“沒有。我剛才在鬆樹林裡方便時一切正常,就是回來下坡時急走了幾步,邁過這條溪水後我就走不動了,真是挺邪門的。你看我這是得了什麼病啊還是中了什麼毒的症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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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經理鬆開了我的手腕想了想說道:“你這些症狀是不是原地坐下一會兒就感覺好一些,可一旦站起來走路就又會反複出現呢?”
“哦對!就是這樣。我坐下休息一會兒就感覺好一點,可一站起來沒走兩步呢它就又都回來了。”我連忙答道,“我真是被它給搞懵了,這是什麼病啊?周大哥。”
周經理起身向我們紮營的帳篷處走去,邊走邊說道:“你這個啊,不是病,我看你像是有些輕微的高反了,先休息一會兒看看再說吧。”
“什麼?高反?”我有些困惑地說道,“不能吧,咱們這裡才多高啊就高反。人家那些高反的不都是上了雪山或者至少是四五千米以上的地方才有嘛,我在這裡怎麼就會有高反了呢?周大哥,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我不是不想乾活,我真的是身體突然不舒服了,剛才我站都站不穩了,我要是能乾我剛才就替您把活都乾了。”
周經理沒有再搭理我,過了幾分鐘他才從帳篷那邊走回來,將手中的一瓶礦泉水遞給了我,又將一個小藥瓶遞過來說道:“先吃兩片藥看看再說,我覺得你就是高反了。這高反跟高度沒有必然的聯係,關鍵是看氧氣含量和氣壓變化,以及人的各方麵生理反應,個體之間的差異是很大的。你現在這狀態就是明顯缺氧的症狀,而且你的反應表明你的心肺功能,尤其是血液攜氧能力比較弱,這應該是天生的問題。當然,這和你經常吸煙可能也有關係。但我還是更傾向於你這方麵的能力先天就不足,就是他們說的天賦問題。你啊,不適合上高海拔登山,以後去高海拔地區旅遊時也一定要注意,最好彆超過兩周,否則小心肺水腫腦水腫找上你。”
我見他說得如此頭頭是道就不免先從心裡信了他七八分,接過礦泉水和藥瓶說道:“周大哥,你怎麼懂的這麼多啊,簡直就是專家啊。按你這麼說我這就是缺氧了,可……可我剛才在帳篷那裡吃飯,飯後進林子方便的時候怎麼都沒事啊?回來這一段路就突然出事了,這是為什麼呢?這幾個地方離得都不遠啊,而且在海拔上也沒什麼大的變化吧。”
周經理扭頭看了看我說的這幾個地方,眨著眼睛想了想說道:“這我可就說不好了,也許是這幾個地方空氣中的氧含量有差彆,也許是剛剛有氣流的急劇變化,但是咱們沒有察覺到。當然,也有可能是你身體內部發生了什麼變化,這都說不好。反正你出現的症狀像是高反,這一點我基本能確定,因為你這些症狀和前幾年我去西藏時遇到的一個女的非常相似。剛出機場還沒上出租車呢人就躺地上直接喘不上氣了,結果吸了一會兒氧氣就沒事了,但隻要一停氧就又不舒服了。夜裡連覺都睡不著,折騰了沒兩天就不行了,直接買票打道回府,根本就沒辦法堅持。當時聽他們醫院的醫生說是她血液中的什麼細胞攜氧能力稍差,所以對氧氣的變化非常地敏感,建議她儘量減少在高原停留的時間,否則容易對身體造成永久性的損傷。我看你現在這些狀況也差不多,你以前去過青海西藏這些高海拔地區嗎?要是去過應該有印象吧,這麼不舒服的症狀肯定會有印象的啊。”
我馬上搖頭說道:“沒有,一直沒機會去呢。不過要照您這麼說,我這輩子恐怕也去不了了,就算去了也呆不了幾天啊,否則非出大麻煩不可,身體不答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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