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尖刀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就是一口咬定這雕像雕的是女媧,對吧?我也不想和你們爭論女媧具體應該長什麼樣子,我隻是有一個疑問,為什麼要把女媧的雕像立在這裡呢?還……還弄得這麼殘破了也不管,就這麼破破爛爛地扔在這荒山上,這有什麼意義嗎?純粹是浪費金錢浪費石材嘛。而且既用石頭又用鋼筋,簡直就是不倫不類啊。”
“這才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剛才我在下邊看不清,現在到了近處看清楚了,所以我現在反倒是認為這個雕像做的非常地好,同時還很有深意呢。”高個女人平靜地說道,“想回答雕像為什麼立在這裡就必須先弄明白一個深層次的問題。我問你們,知道女媧煉石補天的時候她是在哪裡煉的石頭嗎?具體的位置地點知道是在哪裡嗎?”
“這個我知道。”尖刀不假思索地答道,“那個《紅樓夢》裡說是在大荒山……”
“那是小說,你知道小說是虛構的吧。另外大荒山又在哪裡呢?書中的大荒山究竟在哪裡恐怕書中也沒有具體交待清楚吧。因為作者很可能也不知道真正的位置,所以才說是大荒山,沒什麼名氣又很大的山都可以叫做大荒山吧。”高個女人接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女媧是在這裡煉的石頭?就在咱們腳下的這座山?”我低頭看了看腳下的地麵說道,“不能吧。你不能隻憑一個近代雕像就得出這麼個結論吧,不嚴謹啊。那我要是在自己家裡也擺一個女媧的雕像,難道就能說女媧是在我家那裡煉的石頭嗎?這簡直就是笑話啊!”
“具體在哪裡煉得不重要,因為現在已經很難說清楚了,但對外宣示卻很重要,明白嗎?你可以說女媧就是在你家那裡煉得石頭啊,隻要你對外宣示了,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彆人的關注了?是不是就會有好奇者和想深入了解真相的人慕名前來一探究竟呢?這就叫轟動效應,或者用通俗的說法就是廣告效應。”高個女人不急不忙地解釋道,“像這種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誰都可以說上兩句,說錯了也不怕,因為曆史上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楚。你先說了反而有好處,彆人就是想反駁你,也得先把你說的那些論點論據……就是證據和理由,先了解一遍之後再反駁你……”
“等等吧,你不用講得這麼詳細了。”尖刀用手對高個女人也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說道,“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但這些又和你說這雕像雕的好有什麼關係呢?難道隨便立一個雕像丟在這裡不管就是好嗎?就因為公開宣示一下這裡是女媧曾經煉石的地方就能叫有深意嗎?你對好和有深意的理解是不是有些膚淺和……”
矮個女人這時插嘴說道:“你看你,怎麼這麼沒耐心呢。她這是在一條一條給你們解釋嘛,彆著急啊。你今天出來爬山還有什麼彆的急事要辦嗎?說快了你們不理解亂發脾氣,說慢了你們又嫌囉嗦。”
“這麼說吧,這雕像好就好在麵目不清、殘破不全;有深意就有深意在既用了石頭又用了鋼筋水泥,不倫不類得大有深意、大有智慧。”高個女人大言不慚地說道,“這些你能理解嗎?”
我見尖刀瞪著一雙迷茫困惑的眼睛望著高個女人,就開口打岔道:“這個雕像怎麼好怎麼有深意我是弄不太明白,但這不要緊,因為天底下我搞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這並不妨礙咱們成為一起出行的隊友。這個隊友嘛就應該互相團結,我冒昧的問一句啊,二位,怎麼稱呼啊?我是馬克,他是尖刀,我們應該怎麼稱呼你們呢?”
“叫我零零歲吧,她是闖紅燈的貓。你是不是想先摸清我們的底細,然後再伺機報複我們啊?”矮個女人盯著我問道。
“哦不是,絕對不是。”我連忙搖頭否認道,“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我就是覺得你們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的,所以我怕你們對城裡各個醫院不太熟悉,尤其是對那些個知名的大夫不太了解。不過不要緊,恰好這個我比較在行。其實也不是我在行,是我有幾個好朋友一直在醫療衛生領域工……”
“你是不是對精神科有什麼誤解啊?要有,你可以為自己掛個號去看一下嘛,用不著在這裡陰陽怪氣地說話。”零零歲翻著白眼球對我說道,“人長得不怎麼樣,壞心眼還不少。”
“哎,你看看,她們可真是一夥的。不過也難怪,都有些精神狀態不穩定。”我扭頭衝身邊的尖刀說道,“你彆再同她們爭論什麼了,小心把她們刺激到發病就不好辦了。聽說精神病……”
“你才有病呢!聽不懂人話就直說,少在這兒胡說八道!”闖紅燈的貓衝我嚷道,“醫生護士,包括醫院裡的護工環衛,誰能和你……噢,對了,那醫院門口插隊倒票的黃牛你可能有倆熟人吧?不過順便告訴你一句,那不叫醫療衛生領域,那叫違法犯罪……”
“打住!我這個人夠朋友講交情,”我生氣地說道,“最聽不得彆人誣蔑我的朋友和歧視勞動人民了。起五更爬半夜累死累活地為患者服務,流汗出力且不說,還經常要挨揍流血進警局蹲拘留所,這怎麼到了你嘴裡連句同情讚美的話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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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行行行,馬哥,聽明白了,我聽明白你要說什麼了。”尖刀開口打斷了我的話說道,“好意我心領了。這個……兄弟我當年是乾過幾天……不過……不過我早就改行啦,你是怎麼看出我曾經乾過這個的?”
“廢話,這還能瞧不出來嘛。”我掏出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支,又遞給尖刀一支說道,“這些年城市的夜晚是屬於年輕人的,隻有早上才是中老年人的舞台。你這麼年輕,大早上起來又一點都不犯困,這正常嗎?看你眼神靈活的樣子又不像是乾公安和環衛的,餐廳乾活賣早點的又指定不能撂下生意出來起早爬山啊。其實最關鍵的是你身上的這股味道,真的,很多在醫院工作的人身上的味道與在車站工作的……”
“你屬狗的?憑氣味分辨人啊?”零零歲麵帶鄙夷之色看著我說道,“再說醫院的味道不就是消毒藥水的味道嘛。”
“不對,不對啊。”我搖頭反駁道,“那是以前。現在消毒藥水用得多的是解剖室和博物館標本製作……”
“你還有完沒完了?”闖紅燈的貓再次打斷了我的話說道,“你怎麼就會東拉西扯分散彆人的注意力呢,你說的這些和我們剛才要討論的問題有關係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掩蓋你無知又不好學的本質嗎?”
我見她說得鄭重就搖了搖頭假裝歎了一口氣,順著我們之前上來的小路朝回走,邊走邊低聲念叨著:“你無非就是想說藝術還是殘缺的好,生活應該不完美一些。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這個做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身上有些毛病的人才能長壽快樂。你們充其量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連堂都沒登呢就更談不上……”
“這人真是有病,什麼都不懂還就愛胡說八道。”闖紅燈的貓似乎看穿了我的伎倆,在我背後不依不饒地揭露著我。可惜,她不知道我擁有的另一項奇特技能,那就是充耳不聞。對不合心意的言語我是一概不聽,也一概不信。
這倒不是說我掩耳盜鈴,因為不這樣不行。很多時候我對周邊發生的許多事都無能為力,對於其他人的見解無法理解,在這種狀態下我能怎麼辦呢,先去學習再做判斷嗎?看起來可行,但其實是不可能的。因為每一個領域都有深度,每一個行業都需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學習才能有所了解。人生時間不夠用是這種模式的天然屏障。不學習就亂發表意見嗎?那也不行,因為太不負責任了。誰都不懂裝懂的亂講一套,出了惡果責任算誰的呢?最終倒黴的還是自己又該怎麼辦呢?看人數多寡隨大流嗎?事實證明絕大多數的致命錯誤都是這麼造成的,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啦。按少數人的意見辦嗎?那就更不可能了。連其他人都說服不了的意見憑什麼讓我接受呢,沒有道理啊!找專家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嗎?問題是麵對自己毫不了解的領域和事物,誰知道找來的專家是不是江湖騙子或彆有用心的人呢,誰敢保證專業人士就沒有私心、不夾帶個人私貨呢。那他們的意見還能聽能信嗎?至少我認為很不靠譜,相當的不靠譜!那……那怎麼辦呢?
以前某些聰明人靠占卜演算來做決定,現在某些懶人直接用扔硬幣的方法來找方向,當然,我認為抓鬮也是一個辦法,沒有辦法的辦法。可這些手段都不宜公開當做我做出判斷的理論依據,說出來彆人笑話不笑話可以不管,關鍵是不能說服身邊大多數的人,所以隻有不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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