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來越近,車速越來越快,天上的雨還在下著,地麵的積水正在逐漸增多,小巷裡那幾盞本就不怎麼明亮的路燈此時越發顯得昏暗了。就在此時,一聲大喝響起,我們體育委員當先從他躲藏的黑影中衝了出去,猛撲向了那個騎車的家夥。
他沒有直接對人下手,而是全力以赴地對著那輛車踢出了一腳。不得不承認,我們體育委員是學過文化的,還很有可能是背過“射人先射馬”那篇文章的,知道該如何借力打力。體育委員這一腳正中對方車輛的前軲轆,騎車的那個家夥明顯是沒有反應過來,沒想到會有人埋伏在這裡偷襲他。所以他既沒有采取刹車製動,也沒能躲開體育委員這一腳。
一般騎過車的人都知道,如果是在高速騎行當中前車軲轆突然被撞擊變向會導致什麼。肯定會失去平衡的,搞不好就會連人帶車一起摔倒,更何況這是在雨天急下坡的路上呢。沒有意外,再強壯的人也得按物理規律辦事。騎車的那個家夥立刻就摔倒了,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由於他的體重比較大,路麵坡度又很陡,所以他的人不僅是摔下了車子,還在地上翻滾出了十幾米之後才停住。這個距離挺長的,以至於我們體育委員都沒能再有機會動手揍對方了,因為我們其他人立刻就出手了。
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體育委員一擊得手,對方被摔得七葷八素,還在地上翻滾出了這麼老遠,這絕對是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所以我們剩下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從隱蔽的地方衝了過去,圍上去就是一頓拳腳。其實主要是腳,因為用拳頭有些費事,而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如果彎腰下去還很容易被其他同伴誤傷呢。
兩三分鐘之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我們幾個人是都踹累了,地上的那個家夥估計是被踹暈了,隻剩下趴在地上倒氣的份了,連求饒都沒來得及喊出一句。
我當時覺得我們這次行動挺漂亮,既完成了任務又沒有自己人受傷,可以講是完勝。雖說以眾擊寡有些勝之不武吧,但我們這不是來參加什麼擂台比賽的,是來替人複仇的。能在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擊敗了對手,還沒有暴露出我們這些人的真實身份,這不能不說是一次完美的伏擊行動。
體育委員在雨中大聲地吆喝了兩句,讓我們都徹底住手,他可能是怕打出人命來不好交待。隻見他慢慢地踱了過來,還蹲下身去把地上的那個家夥的身體給翻了過來。我們都以為他是要檢查對方是否還有呼吸心跳呢,就紛紛開口解勸,說我們下腳都有分寸,沒踢他的要害,人鐵定是死不了的,放心吧。誰承想過了片刻,體育委員忽然低聲地咒罵了一句:“我靠,認錯人了。”
就這一句,把我們其他人全都給鎮住了。所以這麼多年以後我還能記得這件事,當時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我現在突然想起這件事不是心血來潮,而是以史為鑒,因為我意識到以我現在這種臉朝下的姿勢摔倒非常地危險,非常容易讓身後的“追兵”把我誤會成那十幾個狼狽逃躥的隊友。
雖說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今天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吧,但我覺得把自己的臉露出來讓身後追上來的人認清楚還是很有必要的。當然了,這也是很有風險的一件事。要挨揍的人嘛,還是應該想辦法把自己的頭臉保護好的。
於是我開始翻身,想先把自己的身子翻過來,觀察一下身後“追兵”的情況,然後再開口求饒。畢竟這也是一般情況下挨揍的一部分,因為誰也說不好求饒之聲會引發什麼樣的連鎖反應。可是今天我倒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況。我努力了三次愣是沒能徹底地把身子翻過來,直到一左一右、一男一女,架著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拽起來時我才反應了過來,我太驚慌了,忘了自己今天背上還背著一個六十升的大包呢。裡麵裝的東西挺多,還什麼都沒怎麼消耗呢,所以鼓鼓囊囊地,阻礙了我的翻身大計。
拽我起身的男人喘著粗氣開口了:“彆磨蹭了,快走!”
我左邊的女人也接口說道:“沒摔斷骨頭就快走,否則一會兒就會被人給打斷的。”
我就這麼懵懵懂懂踉踉蹌蹌地跟著這一男一女繼續向前奔逃,奔逃在自己略感熟悉的道路上。說來奇怪,一條路在短時間內走過三遍以後就會產生一種錯覺,一種似曾相識又似是而非的感覺充斥著我的大腦。我越跑越快,也越跑越輕鬆,似乎剛才的一番折騰和掙紮徹底喚醒了我的內心,喚醒了我灼熱而堅定地求生欲望。我沒有客氣,也沒有遲疑,在奔跑中超過了扶我起身的兩個人,跑到了他們的前麵,充當起了引路向導的角色。
我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合適的,畢竟這條路我今天這是第三次走了,已經算得上輕車熟路了嘛。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條路上行人的想法似乎有時不一致,這就導致了他們行動的不一致,行進方向也會有所不同。
是的,前進的道路上突然“堵車”了,就在水庫大壩的下邊。想向上爬上大壩的人與想向下走下大壩的人在大壩壩體上的台階路上堵住了,誰也不讓誰。台階路又非常地狹窄,隻能容一個人正常通過,兩側也沒有任何扶手或護欄,應該是平時供工作人員檢修時臨時使用的,所以現在我們人一多就堵住了,徹底堵塞了。看穿著打扮兩個方向上的人都像是戶外爬山的,應該還都是我們一起出來的隊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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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三個人跑到大壩底下的時候,他們前邊的兩撥人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麼,互不相讓,似乎還都挺激動,都認為自己有道理。
隻聽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向下麵說道:“這還有什麼可想的,當然是回去啊,回去把話說清楚嘛,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咱們又不理虧,你說你們非跑什麼啊?”
“你說不清楚,再說人家也不聽咱們怎麼說啊。”一個二十多歲的男青年衝上麵叫道,“要是說得清我們還跑個屁啊,你以為我們都是吃飽了撐得嗎?我告訴你,趕快把路讓開,否則一會兒壞人追過來了連你們也會遭殃的,他們會連你們一起打的。”
“我不信!天底下的事大不過一個理字,”一個二十來歲的男隊員雙手叉腰站在台階上大聲地反駁道,“是咱們有理,我就不信他們敢動咱們。”
“你有病!”台階下一個三十來歲的女隊員惱怒地叫道,“誰管你有理沒理啊,人家那些人是要錢,你有錢就有理,沒錢就等著挨揍吧!那些人可凶了,打趴下咱們好幾個隊員了,還有好幾個隊員被他們給扣起來了,這都是我們親眼看見的,我們騙你乾什麼啊。你們趕緊把路讓開,彆擋著我們逃命。”
“逃什麼逃,就知道逃,咱們越跑人家就越以為咱們理虧,不能讓彆人產生這種心理。你們都忘了嗎?”三十來歲的男人語氣堅定地說道,“以前咱們老領隊在的時候,咱們什麼時候跑過啊,不都是有理講理,沒理直接麵對麵地解決麻煩嘛。”
“漢克斯,你彆瞎扯了。”宣哥這時突然插嘴說道,“老領隊在的時候有你嗎?你爸那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還有臉提老領隊,你算哪根蔥啊?!”
“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哎,凱哥,你怎麼也在這兒啊?”台階上那個二十多歲的男隊員忽然說道,“你不是和……對了,你怎麼不說話呢?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發表意見呢?領隊現在不在這裡,你在這隊裡的資曆算老的了,你應該說句話嘛,你是什麼意思啊?”
“我……”凱哥遲疑了一下答道,“我……我……”凱哥似乎沒想好怎麼說,一時之間隻能站在原地不斷地張嘴閉嘴,說不出什麼完整的話。
那個叫漢克斯的三十多歲的男隊員也大聲地叫道:“凱哥,你怎麼還吞吞吐吐的,給個痛快話啊,到底應該怎麼辦啊?是回去解決問題呢還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著他們瞎跑啊?”
“領隊呢?領隊怎麼說?”一個被堵在水庫壩體下邊的女隊員焦急地開口問道,“咱們聽領隊的嘛,你們在這兒瞎出什麼主意啊。”
“領隊?領隊早沒影了。”漢克斯頗為不屑地說道,“我們都沒能跟上,他剛才就離開這裡了。”
“那領隊知情嗎?”又有一個中年男隊員在下邊叫道,“知道咱們後隊有人受傷,有人被打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台階上那個二十來歲的男隊員沒好氣地說道,“反正看領隊離開時的那個速度,我覺得不比你們慢,能明白嗎?這就是把咱們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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