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的時候,小賈又開口了,他一張嘴就問數不清道:“用得了這麼多嗎?大哥,我看你這一遝子少說也有一兩萬吧,咱們後隊一共才有多少人……”
“你怎麼那麼愛小瞧人呢。”我忍不住製止了小賈的話說道,“壞人的胃口不小,你以為他們都像咱們一樣老實厚道嗎?他們都貪婪著呢。你就是掏個一兩百萬他們也敢收,隻不過咱們不會給他們那麼多罷了。”說著我又轉頭對數不清說道,“大哥,你的想法我看行,兄弟我樂意替你跑一趟。不就是冒點風險嘛,我最擅長乾這個了,我去。”說著我就將一隻手攤開,手心向上伸到了數不清的麵前。
我的意思很簡單:拿錢,辦事。先把錢給我,然後我再去交錢。隻要錢到了我的手裡,那我的利益也就到手了。至於交不交、交多少,那就都是後話了,全看我的心情。
數不清還真大方,頭一點就把那一遝子鈔票全都放到了我的手中,連片刻的遲疑都沒有。我心頭一陣狂喜,邊提醒著自己不要喜形於色邊緩緩地將手向回收,因此動作就慢了,比平時拿了彆人的錢扭頭就跑的速度慢了,意外也就在此時發生了。
一道人影忽地閃到了我的麵前,在我覺察到來人心存不良之時已經晚了。我手上一輕,那一遝子鈔票已經被來人搶走了。我又驚又怒瞪大雙眼剛要起身去追並破口大罵,沒想到來人得手之後並沒有馬上逃跑,居然就站在我的麵前舉起一張鈔票對著西墜的落日看了起來,邊看還邊不住口地讚歎道:“我靠!這是多少錢啊?”
這時我才看清來人不是彆人,正是一直坐在旁邊裝聾作啞的伏哥,不知何時他竟然躥過來要攪我的好事。我見是他就隻好強壓心頭的怒火,邊起身蓄力邊開口應付道:“管它呢,反正是交給壞人的買路錢,多少都跟咱們無關。這是咱們全體後隊隊員安全的保命錢,多少都不是咱們個人的,你關心這個有什麼用啊。”
數不清這時似乎有些錯愕,眨了眨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這位就是耳朵不好的那位嗎?”
伏哥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我們怎麼說和怎麼想,他手舉著那張鈔票對我說道:“你睜大眼睛看看,看仔細點,這上麵是多少個零!”
“我……”我本想說有多少個零關你屁事,先把錢還給我再說。可我此時盯著伏哥的眼睛發現他沒有一絲的驚慌,也沒有一絲的愧疚,甚至連一絲的喜悅都沒有,一般人搶錢得手後的任何常見表情他都沒有,他隻是瞪大雙眼在盯著我看。這下我不免有些詫異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了伏哥手中舉著的這張鈔票。
說實話,這是我自打數不清掏出這一遝子鈔票之後第一次仔細打量其中的一張。之前我眼中看的全是這一遝子鈔票的厚度,我一直在心中暗自揣測它的數量,就沒功夫也沒心情盯著其中某一張鈔票仔細地看了,因為沒什麼意義嘛,誰會在米缸裡仔細觀察每一粒米啊。但是當我的目光終於移到這張鈔票上的時候,我有些頭大了,因為我被這張鈔票上的那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的零吸引了。
這是一串零,不是我常見的十元鈔票上的一個零,也不是百元鈔票上的兩個零,而是一長串我數都沒有數清的零。這……這是一張多大麵額的鈔票啊?我一時愣住了。我這輩子見過零最多的跟錢有關的紙張應該是支票,公司銀行轉賬支票。但是憑我的記憶,那張我見過的最大麵額的轉賬支票上的零好像也沒有我眼前這張嶄新鈔票上的零多。我的目光明顯有些呆滯了,直勾勾地盯著伏哥舉著的這張鈔票不能移動分毫。
伏哥見我陷入了沉默就又揚聲問道:“你告訴我,一後麵十六個零應該是多少錢啊?你知道這是一張多大麵額的鈔票嗎?應該怎麼讀它的麵值呢?”
有一說一,我不知道。我現在既沒有數清這張鈔票上究竟有多少個零,也不知道這是多少錢,十六個零是多少錢,反正我從來也沒有在鈔票上見過這麼多的零。而且我認為我好像在數學研究方麵也比較差勁,三個零一個一代表著是一千,四個零一個一代表著一萬,八個零一個一是一億,那麼這十六個零一個一應該代表著是多少呢?我似乎連稱呼它的單位都不知道,當然就更不知道它的麵額了。
不過不要緊,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小賈坐在擔架上脫口答道:“驚,這是一驚。”
“胡說,你們見過錢嗎?”數不清開口反駁道,“十驚,那上邊是十七個零,你們都是什麼眼神啊,看清楚了再說話。”
“什麼?十……十驚?”我困惑地問道,“是驚訝的驚啊,還是鯨魚的鯨啊?這是最大的數字單位了嗎?它應該比萬億大吧?”
“京城的京。”數不清語帶不屑地說道,“京上邊還有該子嚷勾踐正宰雞恒河殺阿僧逝世哪由它不可思議和無量數呢,你們的算術都是怎麼學的啊,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嗎?這些都是小學就應該掌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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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麼一念叨彆說我了,就連小賈也有些困惑了,他忍不住問道:“什麼?恒河……還不可思議?不是,咱們現在這說的是數學啊還是哲學宗教啊?怎麼你連佛經上的東西都跑出來了,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行啦。”伏哥忍不住打斷了我們的討論,表情嚴肅地看了看數不清,然後又轉頭對我說道,“你打算就拿著這樣的錢去給壞人嗎?你以為壞人也像你一樣不識數嗎?他們拿到這樣的錢之後還不得揍死你啊,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聽伏哥這麼一說我也覺出不對了,似乎這件事的確有問題。我不知道這張鈔票的麵額是多少,估計那些壞人可能也不知道,畢竟壞人的數學水平可能還不如我呢。他們天天蹲在這裡琢磨著怎麼攔人乾壞事,哪還有時間好好學習數學啊。所以當他們拿到這張不知道是多大麵額的鈔票之後肯定會吃驚,而後估計就該是惱羞成怒了,再然後……嗯,的確是很有可能要揍我。
想到這裡我生氣了,覺得數不清這是在陷害我,害我去挨揍。正當我要發作,準備和數不清理論的時候,數不清先開口了:“這有什麼的啊,你不會這樣嘛。”說著他又從皮夾子裡掏出了兩張百元大鈔,用手指一撚說道,“一張放在最上麵,一張放在最下邊,這麼一夾。一會兒天就黑了,黑燈瞎火的壞人也未必會每張鈔票都仔細的看,對不對?拿到錢之後他們還指不定會怎麼高興呢。再說你不會假裝偷偷地給某一個壞人塞錢嘛,那個拿到錢的壞人肯定想多吃多占,不想和同夥均分好處。所以他肯定不會當場查驗這一遝子錢的,對不對?這就是人之常情。這號人我見得多了,他當時肯定不會聲張的,等他發現不對的時候咱們早就走遠了,讓他自己找地方哭去吧,活該,這號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小賈這時如夢初醒地說道:“噢,合著你這一遝子錢都是……都是偽幣,假鈔,就靠這一底一麵兩張真錢去騙人?”
“胡說!”數不清居然也生氣了,“什麼偽幣啊,這都是真幣!真錢!你看我像是那印假鈔的犯罪分子嗎?我要是的話還不早就被警察抓起來了,想什麼呢你們。”說著他站起身一把將伏哥手中的那一遝子鈔票搶了回來,舉起一張對我們說道,“沒見過世麵吧,這些都是外國錢,就是彆的國家的鈔票。在彆的國家這些都是正經的合法貨幣,可以直接購物用的。你們彆以為這世上隻有咱們國家有鈔票,彆的國家也有,否則彆的國家經濟怎麼流通啊。”數不清見我們幾個人都被他說得無言以對了,就放緩了口氣說道,“當然了,這世上的國家有這麼多,沒有誰敢說自己什麼鈔票都認識,也沒有誰敢說自己所有的鈔票都見過,這正常,不是你們的錯,連貨幣專家也不敢這麼自負。這些錢是我一個朋友前不久換給我的,這一遝子,看見沒有,一共是兩百張。要按麵值計算應該是兩千驚,我是花了五百多換來的。不是為了花,我純粹是為了收藏,自己留著當紀念品的。這兩百張還都是連號,懂嗎?是新幣,是從來都沒用過的。這有收藏價值,搞不好過幾年就能升值,到時候我再一兌換,那我興許還能大賺一筆呢。我那個朋友說了,就發行這貨幣的那個國家,經濟不太好,最近這兩年貨幣的發行量太大了,估計遲早還得改,到時候就連這種紙幣可能也得退出流通領域。對於我們搞收藏的人來說這種退出流通領域的貨幣反而更有價值,更有收藏價值。因為它越來越少了嘛,物以稀為貴啊,懂嗎?所以我才提前購買和收藏了一批,我這是看準了商機準備大賺一筆呢,能發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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