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宿大哥都走在我和黑子的前邊,我們三個人在心中有情緒的狀態下的表現明顯不一樣。宿大哥好像是越生氣越有乾勁,所以他腳下生風走得飛快;黑子則是無精打采,明顯是沒有儘全力。他應該算是比較無辜的,他沒有直接頂撞過半塊磚,也沒有在公開場合做錯過什麼事,可照樣被派來探路了,這肯定讓他頗有怨言;我是很緊張,一路上都很緊張。我既擔心我們三個人會首先撞上壞人,又擔心在山上撞見什麼凶猛的野獸,無論撞見什麼都不是鬨著玩的,都足以讓我們三個人全軍覆沒。所以我走在隊伍的最後邊,邊走路邊四下張望,唯恐有什麼情況發生。最重要的是需要經常回頭向後看,防止背後突然有危險接近。
這一帶山地上的樹木比較少,唯一能遮擋視線的就是一道又一道起伏的山梁和山梁之間溝底的那些巨石,所以真正危險的地方應該就在這兩個位置的附近。如果有壞人和野獸,它們一定會埋伏在山梁後邊或溝底的巨石之間,因為其它地方都沒有藏身之處。我們也一樣,在上坡和下坡的地方雖說可以提早發現危險,但卻無法隱藏自己的行蹤。目標太明顯了,壞人和野獸可以在幾百米甚至是幾公裡之外就發現我們。所以每一次接近山梁或溝底的時候我們三個人都得儘量拉開距離,防止遭到壞人或野獸的埋伏和突襲,我們得確保有人可以幸存逃脫。
如此反複地折騰越過了兩道山梁和一條山溝之後宿大哥有些累了,他在翻過第二道山梁之後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了下來,開始用手台向凱哥彙報。說一路上還算平靜,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生。我和黑子則抓緊時間抽煙和抱怨,似乎都想借這個機會溝通一下彼此的想法,為即將到來的變化和衝突做好準備。
我一邊盯著我們剛剛越過的山梁高處一邊說道:“這麼走還要走多久才能回到下山點啊?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找正經的路走才對,這樣在野地裡胡亂的切直線走看起來近,省事,但其實更累,因為腳下的障礙物太多了,很容易崴腳的。宿大哥,你應該向凱哥提提建議,不能光聽半塊磚瞎出主意,他太年輕了,經驗不足啊。”
“建議?彆逗啦,誰聽我的啊,你不是也不想聽我的嘛。”宿大哥邊掃視著我們腳下坡底的山溝邊冷冷地說道,“你第一個想挑戰的人就是我。”
“哎呀,我……我那是想保護你,”我隻好撒謊說道,“你當時要是假裝輸給了我,或者是見好就收了,咱們也不至於讓半塊磚那小子竊取了勝利果實啊。宿大哥,半塊磚有沒有才能我不知道,但他小肚雞腸愛記仇,他這是在報複你呐!這山上的壞人和野獸這麼多,萬一咱們三個人撞上了,你說,咱們不都得成冤死鬼嘛。”
“保護我?算了吧,你小子是覺得我年歲大了好欺負吧。我還告訴你,我從來就不會假裝。野獸?壞人?我根本就不怕!讓它們來,讓它們一起都來,我正好把它們都給收拾了。也讓半塊磚和凱哥他們都看看誰才是有才能的。”宿大哥似乎對我還是很不滿,因此每句話都和我反著說。
黑子似乎也看出宿大哥心中有氣了,就連忙打岔說道:“算了吧,咱們幾個人就彆再互相慪氣了,都是被人家打擊報複的受害者,咱們仨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是有能力還是想想咱們應該怎麼辦吧,省得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誰說我是被打擊報複的?我……我這是能者多勞!”宿大哥依舊嘴硬地說道,“沒我,沒我他們這路怎麼走,沒有探路的人他們怎麼下山啊?”
“算了吧,你彆再打腫臉充胖子了。”黑子不屑地說道,“傻子都知道你為什麼被派來探路,我和馬克比你還冤,我們是陪綁的,是被你連累的。這一點你總不能不承認吧。”
“胡說!我怎麼不知道呢,誰連累你們了?我從來就沒要求過你們倆跟我一起來。”宿大哥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現實處境,繼續狡辯道,“你以為你們倆很冤嗎?我看你們倆是活該!都是不想為全隊出力的貨色。馬克,這……這就不用說了吧,比泥鰍還滑,從來都是見了困難就躲的。你,”說著他指了一下黑子說道,“光知道和女孩子搭訕了,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你都不知道吧。我拜托你一件事,就一件,以後你找異性搭訕最好找那些沒結婚沒對象的,行嗎?否則你肯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黑子頗感詫異地問道:“不是,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誰是單身?知道誰是沒結婚的?哎,你能不能教教我啊,這樣我以後……”
“哎呀,你們這扯得都是什麼啊。”我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們說道,“黑子,你以後再多相幾次親就什麼都明白了,彆再聊這些飽暖之後的事情了。咱們現在最大的麻煩是生存,懂嗎?生存!你們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嗎?真以為半塊磚能有本事帶著咱們這些人安全地下山嗎?凱哥算是有經驗的老隊員吧,可又怎麼樣呢,還不是一籌莫展嘛。領隊呢,領隊也失算了,根本就沒料到咱們後隊會有這麼大的麻煩。現在好了,出了事前隊無法回援,全指望著咱們自己自救呢。一會兒遇見壞人咱們能衝得過去嗎?彆忘了,咱們還有那麼多的女隊員和兩個傷員呢,走不動也走不快,搞不好會拖累死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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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剛才怎麼不說呢?你剛才怎麼不當著大家的麵說這些困難呢?”宿大哥非常不滿地說道,“你剛才說還算是提建議,現在講這些純屬是發牢騷。我不愛聽這些消極的東西。”
“好家夥,我剛才敢說嘛。”我不得不解釋道,“半塊磚連你都敢挑釁和不給麵子,他能聽得進誰的建議啊。再說我人微言輕啊,凱哥他們也不會在意我是怎麼想的。你們看看我現在的處境,一句話都沒敢多說還被打擊了,不想來都得來,可見我有多麼不受他們待見了。但俗話說得好,人受排擠長能耐。我是吃一塹長一智,我明白這些窩裡橫的家夥其實都能力一般,他們也就有本事欺負欺負自己人,見了壞人就不行了。所以我想勸你們二位一句,趁早為咱們自己打算打算吧,得給自己找條生路。”
“你什麼意思啊?”黑子問道,“想反水投敵嗎?”
“沒有!我可沒這麼說。”我立即否認道,“想反水也不能現在反啊,要投敵也應該上午就投,現在去都晚啦。我是說一會兒他們真要是和壞人衝突上了,咱們應該找機會自己開溜,彆再傻乎乎地和他們一起行動啦。”
“放屁!”宿大哥發怒了,“你這不就是要投……和投敵也差不多啦!咱們應該和其他隊員共進退!”
“你快拉倒吧。”黑子這時表態說道,“現在其他隊員怎麼不和咱們共進退呢?怎麼隻讓咱們仨出來探路呢?”
“廢話,探路哪有大家一起出來探路的,肯定得是少數幾個人探嘛,發現了問題可以及時糾正和通知大家注意回避啊。”宿大哥反駁道。
“那半塊磚為什麼不來呢?凱哥為什麼不來呢?”我趁機發泄起不滿說道,“咱們本來都是不想來的,是被他們硬逼著來的。誰是壞人啊?我看他們才是壞人,是他們在難為咱們。”
“我是自己想來的,沒人逼我。”宿大哥執迷不悟地說道,“你們也不是被逼的,誰也沒把刀架在你們的脖子上,你們有行動自由,想走就走唄,沒人攔著你們。”
“這可是你說的。”我抓住時機對宿大哥說道,“那一會兒我們倆獨自跑路的時候你可彆攔著我們,也彆提前打我們的小報告。”
“不攔著,我也不是那種打小報告的人。”宿大哥點頭說道,“這種事本來就是強扭的瓜不甜,你們要是真不樂意繼續跟這支隊伍走了,那你們就自行脫隊唄,我沒意見,我更沒有權利阻止你們。我連收隊都不是,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反正不用承擔任何的責任。”
黑子見宿大哥說得很瀟灑,很事不關己,就對我說道:“馬克,那你想什麼時候走呢?現在嗎,咱們倆現在馬上撤?”
“不不不,”我連忙搖頭說道,“肯定不能是現在啊。現在半塊磚他們還沒和山下的那些壞人衝突起來呢,咱們現在自己瞎跑容易出事,萬一咱們撞上壞人了呢,那不是自尋煩惱嘛。我想好了,一會兒等他們動手打起來了咱們再抓機會跑路。最好彆和他們再走一條路了,連大巴車也彆坐了,自己想辦法回城,安全。那個大巴車目標那麼大反而容易被攔,不安全。咱們隻要能下山,哪兒還不能隨便找個旅館歇一夜啊,明天早上再大搖大擺地回去唄,這些都是小事。現在的關鍵是安全,咱們自己的安全,在山上的安全和一會兒……”我話說到一半不得不停住了,因為我被宿大哥的舉動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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