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又是鬼又是神還又是人的,全都攪和在一起了。可這喊聲是連續地,連著喊了三遍才停歇,所以我確信我沒有聽錯。的確是有人在喊:“山鬼巡山,諸神回避。人鬼殊途,衝撞必死。”
說實話我這時一點都沒有害怕,因為我覺得這很荒謬。山神我聽說過,還見過一兩座山神廟呢。像我們這些經常出來戶外爬山的人在遇到山神廟時往往照例都會進去拜一拜,倒不是說我們有多麼迷信,純屬是約定俗成的圖個吉利。就好比現在很多做生意的人往往會在店裡供奉一尊財神像,時不時的也會拜一拜。山鬼的說法就相對有些複雜了。有的人說山鬼就是山神,隻不過法力還不到神的地步,所以隻能稱為山鬼,不能稱為山神。但也有人說山鬼是山神的下級,就相當於山神的助手或跟班,是替山神打工和跑腿的。還有的人說山鬼是死在山上人的亡魂,由於不能回鄉或回家,所以就隻能在山上來回瞎轉,屬於無所依存的孤魂野鬼。另外我還聽說過,有些地方的人好像把山上的某些動物稱為山鬼,無非就是形容那些動物容貌醜陋舉止詭異,並不是真的鬼,隻是一種蔑稱。總之,光我知道的關於山鬼的含義就有好幾種,莫衷一是,我也不知道哪種說法正確。但有一點我是確信的,這個山鬼也好,山神也罷,都是傳說中級彆相對比較低的鬼神,和那些高級彆的神仙相比還差著十七八級呢。山鬼出來巡山能讓其它的神仙都回避嗎?這好像有些搞錯雙方的位置關係了吧。
另外這個人鬼殊途衝撞必死的說法我認為也有問題。人鬼如果真的殊途的話,那他們又怎麼可能會相見或衝撞呢,這是一個自相矛盾的說法嘛。尤其是這“衝撞”二字,實在是無法準確定義。
什麼叫衝撞呢?真的是雙方撞了個滿懷,把對方撞倒了才叫衝撞嗎?恐怕不是。有些時候這個衝撞完全就是一方看另一方不順眼,主觀臆測出來的。我看了我們公司老板一眼,沒說話,也沒有碰到他,可我們老板非覺得我有問題,說我工作不努力、著裝不體麵、對他不夠恭謹,他就說我衝撞他了,要收拾我,要開除我。可當我真的把我們老板給撞倒了,撞昏迷了,又把他拉到醫院急救去了。他醒了以後反而不說我衝撞他了,他說我人品好、有良心、知道見義勇為,還要給我升職漲工資呢。所以我一直認為衝撞二字的含義太深奧了,有時候可能就差在有沒有那一盞路燈上了。這個人嘛,總是被自己的大腦所支配,所以很多時候反而不能認清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上的人和鬼。
我現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確信我們眼前見到的這個發光的東西不是山鬼,那個喊話的家夥更不是什麼山鬼或山神,他最多就是一個小嘍囉,小馬仔,因為沒聽說過有哪個山鬼或山神出來替自己喊話清道的,那也太掉價兒了。不過我現在看不明白那個發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也沒有見到喊話的那個人或鬼,所以我不能把話說滿,畢竟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和不了解的東西和事物占絕大多數,我必須時刻保持著一種接納新鮮事物的開放心態。
但是黑子的想法好像和我有些不同,他趁著遠處黑暗中“啪唧”“啪唧”的聲響與沙啞嗓音再次響起地工夫,低聲衝我和宿大哥說道:“我說,要不咱們先撤吧。山鬼出來了,咱們彆自找倒黴。我看咱們先退回去一段距離吧,等它過去了咱們再下山,你們看怎麼樣?”
我剛想說他多慮了,這八成就是某個人躲在暗中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呢。沒想到宿大哥搶先開口了,他也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哪兒有什麼山鬼啊,我看這就是有人假扮的,故意在這兒尋咱們開心呢。你想啊,如果真是山鬼,那這個山鬼以前是哪裡人啊?他應該說哪裡的方言啊?咱們又怎麼可能聽得懂他說的話呢。難道你們聽得懂鬼話嗎?難道鬼也知道出門要講普通話嗎?”
我覺得宿大哥頭腦挺清醒,思路也對,所以我就低聲附和道:“對,這應該就是個人,肯定是某個吃飽了撐得……”可我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對麵山腰處的那個光亮突然起了變化。這次變化的不是原先移動的那個東西了,而是那個東西前後兩端和左右兩側位置上出現了變化。亮光,密密麻麻的亮光出現了。這些新出現的亮光都呈點狀,點狀的亮光,像是一個個小燈泡,數量不下數十個,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剛才移動的那個東西的前後左右,形成了簇擁之勢。讓我不太能理解的是這些亮光的顏色,無一例外地呈現出的都是綠色,暗淡的慘綠色。這些慘綠色的亮光雖眾,但照明力度卻很有限,還是不能把中間的那個緩慢移動的東西照清楚。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深悔自己剛才把問題想簡單了。看來這個故弄玄虛的人準備的東西和道具還不少啊,而且還都挺先進,原來還藏著這麼多能發光發亮的小燈泡呢。但讓我困惑的是他這麼折騰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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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見狀忍不住又開口了:“就算是人,恐怕對方也是有備而來,否則咱們怎麼沒有這些東西呢。我看還是先撤吧,趕緊通知凱哥他們早做準備。”
“問題是你怎麼說呢?”我邊看著遠處那些移動的慘綠色的小亮光邊隨口說道,“咱們現在什麼都沒有搞清楚呢,總不能說咱們遇上了未知的東西吧。”說到這裡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就低聲問道,“你們說這故弄玄虛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啊?和白天刁難阻攔咱們的那些壞人有沒有關係啊?咱們最起碼應該先搞清楚是敵是友吧。”
“肯定不能是好人啊,”黑子這次沒有猶豫,立刻做出了判斷,“好人哪有乾這個的啊,再說要是咱們的隊友不早就用手台招呼咱們了嘛。彆忘了,咱們三個人的手台頻率都不相同,今天山上隻要是咱們的隊員用手台喊話,咱們肯定能聽見。你們聽見手台裡有動靜了嗎?沒有。這就是證據,證明對麵山上的人不是咱們的隊友。”
“你的意思是說那邊是壞人,是壞人在那邊山上裝神弄鬼呢。”宿大哥忍不住低聲問黑子道,“可你想過沒有啊?壞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們不是很凶的嘛,見了咱們就追,上午不就是嘛,追了咱們半天。怎麼現在反而這麼……這麼含蓄了呢,這合理嗎?”
宿大哥的這個問題挺尖銳,也挺深刻,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似乎我們之前的推測和判斷就都不能成立。我們的隊員應該過不去,因為山那邊和我們這邊隔著那條水流湍急的河呢,所有我們後隊的隊員應該全在我們的身後和那條河的這一側呢。那麼山那邊的壞人又為什麼要來這一套呢?有必要嗎?
“難道是心虛?”黑子沉吟了一會兒答道,“他們心虛了?白天壞事做多了,所以晚上……”
“你沒搞錯吧,壞人要是有這覺悟也就不會再當壞人了。”我有些聽不下去了就開口反駁道,“再說凡是乾壞事的人一般都挺忌諱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哪有自己白天乾完壞事了,晚上再跳出來冒充山鬼嚇唬人的啊,你以前聽說過這種事嗎?”
“我看不是心虛,是真虛!”宿大哥此時口氣堅定地說道,“他們實力不夠了,所以虛了。”
“什麼?實力……你能確定嗎?”我忍不住問道,“你是說這是他們擺的空城計?”
“我看差不多。”宿大哥在黑暗中小聲地說道,“白天他們人多,可現在是晚上了,估計大多數壞人都回家睡覺去了,所以人手就不足了。他們指望用這套裝神弄鬼的把戲糊弄和恐嚇咱們,隻要有足夠的器械和裝備,一兩個人就足以在這裡折騰上一夜的了。”
“那……那咱們怎麼辦啊?直接下山衝過去嗎?”黑子似乎來了信心,邊望著對麵的亮光邊說道,“如果隻有一兩個壞人的話,他們連咱們三個人都攔不住。”
“彆衝動。”我想了想說道,“這裡接近山下了,保不齊壞人也有聯絡工具,他們一旦發現咱們要聚眾衝下山去就很有可能會招呼同夥趕過來堵截咱們,那樣咱們三個人就成了……成了最顯眼……我最怕連累了凱哥他們。彆忘了,咱們後邊可還抬著傷員呢,走不快的。”其實我是擔心我們三個人首當其衝被大股的壞人攔住,那就糟糕了,我想自己單獨跑路的計劃就實現不了了。
“你多慮了吧。”黑子小聲地說道,“現在壞人發現咱們了嗎?我看在兩可之間吧。如果發現了,那他們為什麼還不招呼人手過來抓咱們呢?非等咱們下山自投羅網嗎?如果還沒發現咱們,那咱們三個人目標小,興許還可以獨自脫身的,人多了反而不行,容易暴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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