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不不,“宿大哥低聲對我們說道,“黑子說的也對,這個形式主義有時候還是要講的。口號不能沒有,沒有就顯得咱們倉促和心虛了。再說對麵喊了半天的山鬼,咱們也沒看見山鬼長什麼模樣啊。一會兒你們倆要是冒充牛頭馬麵,可你們倆長得也不像啊,那就得靠喊話讓對方認為你們是牛頭馬麵,不喊話能行嗎?你們容我想一想,我把以前的那些聽來的東西組織組織。”說著他就低下了頭,開始低聲叨咕起了什麼。
我趁著宿大哥低頭思索的工夫向身後山梁的高處望了望,然後對黑子說道:“黑子,一會兒咱們倆把背包放在這裡,空身上去冒充牛頭馬麵。咱們邊喊話邊往山梁上邊走,腳下的動作幅度要大一些,製造的聲響要足夠大,否則掩蓋不住宿大哥下山的動靜。咱們不能隻越過山梁就拉倒了,得反複地在山梁的兩側過來過去,懂嗎?就是過去了還得再回來,回來了再過去。”
“為什麼?”黑子有些不理解地問道,“誰爬山會反複地在一道山梁上邊過來過去的啊?你這不是折騰嘛,倒騷啊你……”
“哎呀,你怎麼了,咱們不是為了爬山,是為了拖延時間。”我不得不解釋道,“宿大哥下到水庫大壩那裡再摸到對麵的山上,這得需要多長的時間呢?想想,沒有一二十分鐘恐怕不夠吧。咱們倆在這段時間裡就得反複地折騰,要把壞人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過來,懂嗎?所以咱們倆就必須反複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範圍之內。山梁上邊最高,最顯眼,咱們就得在那上邊反複地出現,這才能吸引壞人的注意力呢,讓他們隻關注咱們而忽略了宿大哥。另外咱們一會兒走的時候動作也得設計一下,得模仿牛頭馬麵走路,不能像人,那不成。”
“什麼?不能像人……不會!”黑子似乎有些賭氣地說道,“我又沒見過牛頭馬麵是怎麼走路的,你讓我怎麼模仿啊?難道想讓我四肢著地爬著走嗎?你這不是故意刁難我嘛!”
“是,你是沒見過,可壞人也沒見過啊。”我隻好耐著性子說道,“他們也不知道牛頭馬麵是怎麼走路的,對不對?隻要不像正常人走路的樣子就可以啦。這樣,一會兒你裝瘸子走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走起來不協調,身子左右來回亂晃,顯得你舉止乖張是一個不好惹的家夥。”
“那你呢?你裝什麼呢?”黑子反問我道。
我聽他的語氣頗為不善就答道:“我裝畸形,不會走路,隻會兩條腿一起蹦。怎麼樣?這樣你滿意了吧?要不這兩種姿勢你隨便挑一種,我不和你爭,你先挑。”
黑子沉默了兩秒,沒再同我繼續糾纏走路的姿勢問題,但他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那亮光呢?咱們怎麼弄出些亮光來呢?對麵壞人弄出了那麼多,咱們……”
“哎呀,你是不是……咱們不能讓壞人牽著鼻子走!”我繼續說道,“不能什麼都和他們一樣。咱們又不是山鬼,用不著弄什麼亮光。那些地獄鬼卒出來抓人哪有打著燈籠來的,都是摸著黑就過來了。你要真想弄出點亮光那咱們就隻能用頭燈了,但是咱們的頭燈數量有限,隻有兩盞,比不過壞人的,他們的燈多。”
“這個好辦。”宿大哥忽然插嘴說道,“你們倆一會兒先往山梁上邊走,邊喊邊走,等你們走出十幾米之後我在原地點亮你們倆的頭燈,這樣給壞人造成一種錯覺,以為你們能遠程遙控亮光呢。”
“這沒什麼意義吧。”我隨口應付道,“我覺得咱們還是以質取勝的好,不用和壞人比這些細節了,搞這麼複雜就一定能唬住壞人嗎?”
“你這就不對了。”宿大哥反駁我說道,“所有咱們還未戰勝的壞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身上一定有什麼咱們尚未了解或足夠重視的優點,不把壞人的長處搞清楚咱們就解決不了他們。今天這撥壞人也一樣,可能他們的優點就在於怎麼布置這些細節。咱們必須要虛心地向壞人學習,這樣才能了解和戰勝他們,這就叫做以敵為師。”
“以敵為……算了吧。”我咽了口唾沫說道,“你還是想想該怎麼喊話吧,我們一會兒喊什麼你想好了嗎?湊夠四句詞了嗎?”
“差不多了,我說給你們聽聽,你們倆可得背熟了,一會兒彆喊錯了或者給忘了。”說著宿大哥就小聲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叨著:“陰司傳票已下,人生大限難逃。拘魂鎖魄立至,天理報應昭彰。”
我側著頭聽宿大哥說完四句詞之後邊往心裡記邊說道:“哎,還行,還行啊。是四句,而且字數比對麵的還多呢。咱們是……”
“行什麼行啊,”黑子插口說道,“這些都是現編的吧,怎麼聽起來那麼兒戲呢。而且也不押韻啊,還不如壞人喊的那些詞呢。宿大哥,你能不能把早些年間的那些原裝貨端出來啊?直接把壞人給比下去嘛。”
“你想得美,我小時候聽到的那些傳統糟粕基本都快忘光啦。而且你不要死腦筋,這什麼東西都需要有一個發展嘛。這麼多年了,你能確保閻王爺那邊一直固步自封什麼都不變化嗎?再者說了,正因為是現編的,新編的,所以誰都沒聽見過,這才好唬人呢。你要真端幾句原裝貨出來,萬一壞人也知道怎麼辦啊?搞不好他們還能翻出比我更厲害的原裝貨呢。彆忘了,閻王爺也不是最大的,在那邊還有比他更厲害的角色呐。”宿大哥耐心地解釋道,“不過你說的這個不押韻嘛,好辦,咱把最後一個字改一下就可以啦。不喊昭彰了,咱喊昭昭不就成了嘛,直接把壞人都給招過去見閻王。怎麼樣?保管嚇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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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讓馬克背吧,我記不住這些,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黑子頗為不屑地說道。
我有些不高興了就說道,“黑子,你先彆說賭氣的話。我問你,一會兒你打算怎麼走路啊?是一瘸一拐的啊,還是蹦蹦跳跳的呢?我先把話給你挑明了,這個喊話的人必須是這個裝瘸子的人,那個蹦蹦跳跳的人喊不了,懂嗎?氣息跟不上,不信你可以試試。這件事咱們倆得提早就做好分工,不能什麼都往我身上推。”
“那我蹦。”黑子不假思索地對我說道,“你喊。我反正不記這些。”
“那行。”我不再搭理黑子了,默默地去記宿大哥剛說的那幾句話。過了能有一兩分鐘我才抬起頭對宿大哥說道,“行了,我記牢了,咱們準備行動吧。黑子,放下包,把頭燈交給宿大哥,咱們倆隻需要把手台揣兜裡就行了,準備出發吧。”
宿大哥聞聲也開始收拾東西,他邊收拾邊低聲對我們說道:“記住,彆著急,折騰的時間得足夠長,否則我來不及趕過去。另外你們倆聽著點手台,無論我到那邊結果如何,發現了什麼,我都會想辦法通知你們的。聽見我在手台裡有消息了,知道我得手了,那時候你們再停,明白嗎?不要半途而廢。另外你們倆也彆老在一個位置上來回亂走亂蹦,可以把活動的範圍擴大一些,隻要能讓對麵山上的壞人看見你們倆就行。彆怕麻煩,多走出去幾百米,這樣也顯得你們倆有活力……”
“知道啦。”黑子放下背包交出頭燈後不耐煩地小聲說道,“你就彆操心我們倆了,想想你自己應該怎麼辦吧。一會兒你很有可能要動手,和壞人麵對麵地動手,所以你比我們倆危險,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我將背包放好後喝光了最後小半壺水,把頭燈交給了宿大哥,然後抓起一支登山杖握在了手中,另一隻手推了黑子一把,小聲地對他說道:“該你上場了。記住了,隻能蹦,不能走,千萬彆搞錯了。動作一旦做出來了就不能再更改了,得一直做下去。”
“那你呢?”黑子在暗處問道,“你不是得裝瘸子嘛。”
“我走在你後邊啊,咱們倆出場也得分個順序啊,我一敲完水壺你就出發。”我解釋道,“記住,我敲三下之後你就出發,然後我就開始喊話,我喊完了再出發。之後你就隻負責蹦,直到蹦過山梁。把腳下的動靜搞大一些,但是千萬彆摔倒,牛頭馬麵可沒有出門就趴下的,你可彆丟人。”
“哎呀知道了,還丟人……咱們還能算是人嗎?算了,”黑子說道,“你趕緊敲吧,彆磨蹭了。”
“嘭嘭嘭”,登山杖杖身敲擊空水壺的聲音有些發悶,而且音量也不大,但是做為我們幾個人之間的聯絡信號還是足夠了。黑子沒有再說話,直直地站起了身子,雙腳並攏,雙臂居然也在身前平平地抬了起來,然後他就開始向著山梁的方向一步一蹦地前進。
我覺得他這個姿勢很怪異,也很難看,特彆地不協調,很可能是他把自己看過的某些影視劇中關於僵屍的形象照搬了出來。我挺生氣的,覺得黑子太懶惰了,一點主動創新求變的意識都沒有。這種僵屍的形象能冒充牛頭馬麵嗎?壞人難道就沒有看過那些無聊的影視劇嗎?這凡事都得講創新,不創新就蒙騙不了社會經驗豐富的壞人和騙子。但這些話我現在已經不能說出口了,因為黑子已經開始上場表演了。這時對麵山上的壞人看沒看見他不好說,但肯定是已經聽到他腳下弄出的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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