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的計劃挺完美,至少比我之前的計劃要完美,但所有完美的計劃都一定會遭遇到意外,尤其是這種對我們自己單向完美的計劃。就在我們倆抓住時機趁大殿前人煙稀少之際剛把鐵牌子放下,還沒來得及考慮如何安排它們倆站位的時候就被尼爾和一個老和尚撞見了。尼爾高聲叫罵著,說我們倆偷懶不乾活,非要我們兩個大男人和她一起去廚房幫忙洗菜淘米。老和尚則相對比較文明,他看了看我和小山,死說活說地算是把我給留下了,隻讓小山一個人去廚房幫忙乾活了。他讓我跟他走,說是有比較男人的工作需要我去乾。我跟著老和尚轉到了大殿的後麵,發現這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隻有兩個僧人帶隊,這個老和尚算是其中之一。他們兩個僧人一前一後領著我們十幾個人順著大殿後牆上的人字型樓梯爬到了大殿後牆的最上邊。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個大殿的建築很有些門道,有些像開會用的禮堂,不止有一個門,是前邊有一個正門,就是大門,後麵還有一個門,小門。這兩個門所能進入的空間各不相同,這個小門裡的房間應該是個閣樓,麵積很大的一個閣樓,大殿麵積有多大,這個閣樓的麵積應該就有多大。這個閣樓就位於大殿的正上方,像個夾層一樣存在於大殿和大殿佛像的上方。高度嘛,大概能有個四五米的樣子。從閣樓內部向上看,能明顯看出大殿是傳統的人字頂。
這個閣樓之中堆放了許多東西,最多的就是床,供人睡覺用的上下鋪。但這些上下鋪和我們之前在宿舍裡見到的那些鐵架子床不一樣,這些床都是木頭的,用實木做成的,很結實,不會一碰就咯吱咯吱地亂響。也不用擔心床板不結實,因為床板也是用整條整條的實木厚板子拚接而成的,一般的床板都有一寸來厚,大部分是紅鬆木的,少量是硬雜木的。
老和尚說這兩天廟裡有活動,屆時山上山下其它廟裡的僧人,包括遠路而來的香客和居士們會有很多,所以這處閣樓也被臨時開辟為僧人們休息的臥房了。但因為來廟裡參加活動的女居士和女香客也比較多,所以下邊她們女士休息樓內的床鋪就不太夠用了,需要臨時從這裡調運一批過去支援,我們這些人就是負責搬運這些木頭床的勞動力。這些床的組裝方式比較複雜,大部分都是榫卯結構的,不過不要緊,已經找到兩位懂木工的師傅了,我們剩下的人呢主要就是負責搬運。說著他就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拖出了一堆堆的繩子和皮帶,寸許寬的皮帶,長度有個兩三米,開始分發給我們每個人。
這時我才鬨明白我們要乾什麼,這就是要搬家啊,我們這些人都被強征為搬家工人啦。我有心馬上轉身開溜,卻發現進出閣樓的門被這兩個僧人給堵住了。有心同他們放刁動手,又忌憚那個能力敵百人大殺四方的大師兄會怪罪於我。左思右想地沒了主意,隻好和眾人依次將拆開的床鋪零件背在了背上。
這些床板、床腿和床欄杆都是木頭做的,尺寸設計非常的人性化,基本沒有過長和過寬的零部件,一般的成年人都能分彆扛得動背得起。唯一有區彆的就是數量,體力好力氣大的人可以一次多背或多扛兩件,體力差力氣小的人也可以一次隻背一件,完全能搬得動。由於沒有必須由兩三個人共同抬著走的大件東西,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成為了獨立的搬運工,不用考慮如何與彆人合作,隻要乾好自己的活、搬好自己的東西、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這種狀況好像也給了我下樓後找空子獨自開溜的機會,可惜,這兩個和尚明顯比我更有經驗,經驗就體現在用繩子和皮帶幫我們固定這些床鋪零件上了。
我們這些人要背著床鋪零件下樓,下很長的樓梯,從閣樓入口處下到大殿後的平地就有上百級的台階要下,用普通民宅樓房來做參照物的話,這少說也要走五六層樓的樓梯呢,畢竟這間大殿的高度有近三十米高呢。有這麼長的台階要走,背上的東西很有可能會鬆脫滑落,一旦出現那樣的狀況就會危及自己的安全,也會危及到身前同伴的安全。所以這些背上的東西就要加固,就要捆綁。和尚把我們每個人要搬的東西和我們的身體捆綁在了一起,這樣背上的東西就不存在滑落和失控傷人的可能性了。當然,如果連人帶東西一起摔下去的話,人肯定會比東西先摔爛,畢竟這些床鋪的零件是實木的,不像人體那麼嬌氣。
但讓我徹底絕望的事情在於和尚綁東西時所打得這些繩結和皮帶扣,這些繩結和皮帶扣的位置選擇太過精妙和耐人尋味了,全部都打在了我們的背後,還是比較靠上的位置。這個位置缺德就缺德在我們每個人自己的雙手是夠不到也解不開的,而其它同伴想幫忙也是愛莫能助的,因為其它同伴身上也有捆綁好的床鋪零件呢,雙手還都和背上的床鋪零件捆綁與固定在了一起,根本就騰不出手幫不到其他人去解開這些繩結和皮帶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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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好了之後這兩個僧人就不慌不忙地一前一後領著我們這十幾個人開始轉運床鋪了。我粗略計算了一下,我們這些人一次能背的床鋪應該不到十張上下鋪,要是按老和尚之前打算的,往下邊女生宿舍樓搬運兩百張上下鋪計算的話,那我們這些人就要往返奔波二十多趟。一想到這個數目我就信心全無了,這簡直不是搬家,是集訓啊,爬樓梯集訓,還是負重爬樓集訓!可,可我還跑不了,因為我背上的床鋪零件有幾十斤重呢,背著它們也跑不快嘛。再說這大白天的我背著這些床鋪零件又能往哪裡跑呢?廟裡的人一眼就能看見我是在轉移贓物負罪在逃,這些缺德的繩結和皮帶扣簡直就是枷鎖,完完全全禁錮我們自由的枷鎖。之前我還曾在肚裡嘲笑小山的遭遇,現在卻恨不得要為自己的際遇流淚歎息了。
我們一行十幾個人就在沉默中慢慢移動著,費了半天地勁才挪下了台階來到了平地,這似乎隻是我們征程的開始。接著我們就在和尚的引領下穿門過戶,從一個平台向另一個平台開始轉移了。許多院門的尺寸都不大,我們需要低頭彎腰才能小心翼翼地經過,因為背上還有床鋪零件呢,不能按往常空身走路時來衡量這些空間尺寸了。下到一個平台之後又轉過一道小門再向上爬台階,上到另一個相連的平台之上。如此反複折騰了多次我們最終才下到了一片平地之上,這裡有三棟小樓共同圍成了一個相對封閉院落。一棟四層樓,一棟三層樓,還有一棟兩層樓,不用問了,我們的目標當然是最高的四層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想什麼缺什麼,從來就不帶有錯的。
累死累活地爬到了四層,把背上的東西依和尚指示放進各間屋子,之後才開始給我們解繩子。但這繩子還不是全解,是把每個人的手和另一個同伴的手綁在一起,這樣就可以確保我們這一隊人手拉手團結在一起下樓,還美其名曰互相監督,防止騷攏樓中休息的女性,說是怕我們犯錯誤。兩個僧人也以身作則地和我們的手綁到了一起,依舊是一前一後地帶著我們又下了樓出了女生宿舍。
實話實說,就這一趟走下來我感覺我瘦了能有半斤,不是彆的,主要是出汗出的。本來現在是春季,我身上還穿著抓絨內膽和衝鋒衣,腿上的秋褲也還沒有脫呢。早上那場大風讓我後悔沒穿毛褲,可現在倒好,我感覺瞬間入夏啦,單衣單褲我都嫌熱啦,恨不得也學大師兄那般敞胸露肩了。可惜,沒有機會。當先的那個和尚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領著我們往大殿趕,生怕在太陽落山之前完成不了工作進度。
五趟,我記得清清楚楚的,我們來回折騰了五趟,隊伍中就有人支撐不住了,當初這十幾個自認為自己很夠男人的人現在全都不想再冒充男子漢了。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感覺身心俱疲,要不是有繩子綁著,早就有人開小差當逃兵了。兩個和尚很有經驗,沒有勸說,沒有動員,隻提了一個條件:再堅持五趟就同意給我們喝水。好,這下大家全都老實了。全身是汗嗓子都快冒煙了,誰不想儘快能喝上水啊,於是大家繼續踴躍地乾了起來。
後邊幾趟我就記不清每趟的具體情況了,感覺自己已經處於失去意識的邊緣了。眼前永遠是路,永遠是台階,走不完的路,爬不完的台階。感覺背上的東西從未減輕過,似乎一直都有重物壓在身上。腰已經直不起來了,一直都是躬著腰在走路,連偶爾停下來喘粗氣時腰都是彎著的。兩條腿就似灌了鉛一般,不光上樓梯費力,下樓梯吃力,連在平地移動都快成問題啦。汗出得倒是不多了,就開始兩趟還能有汗珠子順著額頭流下來砸到腳上,後邊幾趟走下來根本就看不到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湧出了。這時我才知道為什麼和尚不讓我們隨意喝水了,不光是怕我們出汗太多迷了眼睛,更是怕我們喝水之後要求上廁所借機跑掉。經驗,這就是工作經驗,憑這些經驗我就可以斷定這兩個和尚之前肯定乾過不少類似的工作,都已經是老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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