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彌漫著一股香香的味兒,不曉得是這個女警身上的香味兒還是車裡的香水味兒,挺好聞的。
女孩子的座駕是很私密的地方。這小甲殼蟲空間不大,被陳莉布置得很有些情趣:空調通風口掛著一個麻片編織的小布袋,裡麵不曉得放了些什麼,那股淡淡香味兒好像就是從那裡來的;儀表台一溜的卡通小公主擺件,一排小人兒穿著各色衣服擺著各種造型,喜怒哀樂表情不一……
甲殼蟲在車流中穿梭。
崔宇峰坐在副駕駛室眯著眼哼哼。
陳莉瞅了瞅崔宇峰身上舊舊的迷彩服,那上麵沾了些地上的灰塵,又看了看崔宇峰的鞋子,皺皺眉頭。
陳莉說:“大哥,你那安全帽取下來吧,我這個車椅有靠枕,你頭靠在靠枕上舒服一些。”
崔宇峰用鼻子哼著:“嗯……嗯,是怕把你的靠枕蹭臟了吧,”
廢話,就是這意思,不過陳莉沒說出來。
崔宇峰隨手把帽子取下來,整張臉兒和小平頭露了出來。陳莉心說,這農民工大哥長得還蠻精神的……
陳莉在車內後視鏡悄悄瞄了瞄崔宇峰,崔宇峰眼睛一眯,立馬把眼睛閉上。
“大哥,你把外套脫一下吧,你那衣服上全是灰塵。”陳莉終於忍不住了,她有些小潔癖。
崔宇峰繼續哼著:“不好。”
“為什麼?”
“我不習慣在女孩子麵前脫衣服。”
“呼——”陳莉沒好氣地呼出長長一口氣,一個臟兮兮的農民工還講究這個。你那裡頭不還穿著襯衫麼?好吧,算老娘倒黴……
察覺到陳莉在悄悄觀察自己,崔宇峰沒話找話:“你慢點兒呀,彆那麼著急好吧。”
“我沒開快呀,不到80呢。”陳莉瞄了瞄崔宇峰,“大哥,還疼嗎?”
“疼著呢。”
陳莉輕輕歎口氣,流年不利,出門沒看黃曆……
甲殼蟲慢慢開進省第二人民醫院地下車庫,崔宇峰心說,錯不了,白如雪應該是在這個醫院住院了……
把車停好。陳莉帶著崔宇峰坐電梯去急診。
“大哥,你快點兒呀。”見崔宇峰慢吞吞地一步三挪,陳莉不停地催促。
她越急,崔宇峰越是不慌不忙。這小娘們剛才在車裡一臉嫌棄,已經讓崔宇峰心裡有了些不快:“慌什麼?我身上還疼著呢。”陳莉咬咬牙,強忍焦躁。
陳莉帶崔宇峰去掛號。
“帶了身份證沒有啊大哥?”
“沒有。”
陳莉跺腳:“你這人怎麼回事?身份證都不隨身帶?”
崔宇峰說:“我去工地搬個磚我還帶戶口本是吧?”
“你……”
幸好掛號窗口的女大夫解圍:“先拿病曆吧,住院的時候再拿身份證不遲。”
陳莉風風火火帶著崔宇峰去急診外科。陳莉一邊引導崔宇峰,一邊嘴裡不停叨叨:“哎,我都很多事情脫不開身,你快點呀。”
幸好這會兒上午時間來急診看病的人不是很多,沒怎麼排隊就輪到了崔宇峰。
大夫瞅了瞅崔宇峰,簡單詢問了幾句,讓崔宇峰把衣服撩起來摸了摸,又讓崔宇峰在醫用床上躺下,這裡按按、那裡揉揉,嘴裡問著:這裡疼不疼?這裡呢?這裡呢?疼不疼……
崔宇峰無一例外地哼著:疼!疼!
陳莉不管三七二十一執拗地跟在旁邊。見崔宇峰的肚皮鼓起一片核桃似的腹肌,輕輕鬆了口氣,這農民工大哥結實得像個小牛犢,一點外傷都看不出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大夫是個大叔。
大叔和藹地道:“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我在給病人檢查身體,回避一下好吧。”
陳莉說:“大夫,他這個情況……”
“你是家屬嗎?”
陳莉使勁搖頭:不是不是。
崔宇峰躺在醫用床上哼著:“大夫,就是她開車撞的我。”
大叔說:“你看看你這個急性子,你這麼急吼吼地在一邊看著他就沒事了?難怪開車那麼不小心。哎,先做個ct吧。你這個情況可能傷著內臟了。”
“大夫,你瞧他臉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哇。”陳莉兩步跨了過去,把崔宇峰的襯衫往上一撩,“你看他這身體,運動員也就這樣了,我懷疑他是裝的!”
大叔臉一沉:“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很多被車撞傷的患者看不出外傷,我跟你講啊,內臟出血一時半刻看不出毛病,一個小時不到問題就來了,腹部充血,一會兒肚皮就會腫起來……”醫生決定教訓一下這個毛手毛腳不知輕重的女孩兒,“你再囉嗦,我就開個單讓他住院觀察觀察。”
陳莉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好好,不打擾您大夫,做ct就做ct吧。”
……
陳莉帶著崔宇峰做了ct,在走廊上坐著等候ct報告結果。陳莉時不時拿出手機發微信、打電話。崔宇峰知道她在著急,心裡暗暗好笑。
陳莉走到崔宇峰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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