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說洪振國帶著李畢成,率九天聯軍三千精銳,駕著紫電飛舟朝著九天魔淵的蝕骨山飛奔而去
紫電撕裂暗雲的刹那,洪振國指尖的星辰靈玉,突然炸開細碎的光屑
他抬手按住紫電飛舟最高處的青銅望台,玄黑戰甲上的九顆星辰,隨著呼吸起伏,將百裡外飄來的摩息,滌蕩成縷縷青絲
多年前師尊隕落在二重天魔淵的邊界時,血染的劍穗,也是這樣在風中震顫
那一抹刺目的紅,此刻正映照在飛舟前的護罩上,像極了當年師尊倒下時,從胸口蔓延開的血漬
“還有三千多裡就到蝕骨山。”周倉的聲音裹挾著血腥氣撞過來
這位斷過七根肋骨的悍將,總愛把斷刀磨得發亮,此刻刀身在朝陽下泛著冷光
“探哨說,魔氣濃度比往年翻了三倍。蝕骨山上的枯骨都在翻身。”他說話時左手不自覺的按在右肩的舊傷上
那裡是被魔狼的爪子撕開的疤痕,每逢魔氣濃重便會隱隱作痛
洪振國沒有回頭,目光穿透護罩,落在遠方暗紫色的天幕上,那裡的雲團凝成實質,隱約能看見扭曲的魔影在雲層裡穿梭,像是無數隻手在攪動墨汁
紫電飛舟下方,被魔氣侵蝕的森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墨色藤蔓纏上百年古木的瞬間,便將其吸成焦黑的空殼
樹洞裡殘留的鳥巢,還掛著幾片羽毛,在魔風中瑟瑟發抖
他忽然想起九天聯盟成立的那日,九大宗主歃血為盟時說的話,“魔淵一日不除,這天地間便永遠透著屍臭。”
盟誓時濺在祭台上的血珠,此刻好像正順著飛舟的符紋流淌
振煜洞天打造的飛舟,在左翼泛著暗紅色的微光。李畢成正用浸透靈泉的軟布擦拭裂穹槍,槍尖三寸銀芒裡,映著他身後三百張年輕或滄桑的臉
最前排的少年阿木,總愛摩挲箭囊裡那隻雕花箭,那是他妹妹用三年心血養的鳳羽所製
箭尾還留著姑娘家繡的半朵桃花,針腳細密得能數出十六道,阿木的手指總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是激動
出發前的那夜,他娘把祖傳的護身符塞給他時說:“跟著李將軍,咱振煜的兒郎不能慫。”
“畢成兄!這趟回振煜,可得讓錢門主多釀幾壇‘忘憂’。”
百草穀的穀主藥箱突然“咣當”墜地,滾落在地的瓷瓶裡,療傷丹藥在陽光下透出琥珀色的光
“上回他說要給你和白姑娘準備著的合巹酒,我還偷嘗了一口呢,那酒香裡都帶著甜。”
穀主身邊的小藥童,正踮腳撿拾瓷瓶,發髻上插著的藥草枝,蹭到了飛舟護罩,立刻被魔氣蝕成了灰。嚇得他趕緊捂住藥簍
李碧城的槍尖猛地顫了顫,他想起出征前夜,白川慧把繡著並蒂蓮的荷包塞進他的掌心時,指尖的溫度燙得他心口發緊
那時候振煜洞天的望月台,還飄著桂花香,秦樾正用劍挑著酒壇,往錢壽禮的嘴裡灌,三人笑罵著
約定等破了魔淵後,就去後山挖三十年的老參泡酒
錢壽禮喝得滿臉通紅,拍著李畢成的肩膀說:“放心去,家裡有我和老秦,保準你回來時,川慧姑娘的嫁衣都繡好了。”
靈犀獸的嘶鳴突然劃破陣列,這匹雪白靈獸,前蹄刨著甲板,獨角上的金光聚縮成一點
三百裡外,黑壓壓的骨翼魔蝠,正遮天蔽日地湧來。翅尖上的靈火,在雲幕上燒出密密麻麻的黑洞,像是天空破了無數個洞
李畢成突然按住杯中溫熱的荷包,那裡裝作白川慧親手曬的安神草,此刻竟散發出灼人的溫度
他想起離洞前,百川慧站在望月台,揮手時鬢邊的銀飾,也是這樣發燙。她喊著,“早去早回。”聲音被風扯成了細線
“破魔弩上弦!”洪振國的聲浪撞得飛舟符文嗡嗡作響,三十艘飛舟兩側的艙門同時彈開,青銅巨弩絞盤轉動聲裡,碎了地心火金的弩箭,泛著血光
阿木哆嗦著摸出妹妹繡的那支箭,被身邊的老兵按住
“彆怕,箭簇對著魔蝠的骨翼關節,那裡的魔氣最薄,你妹妹的心意準能穿過去
老兵的左手缺了兩根手指,是十年前守振煜時被魔修砍的傷疤。在陽光下泛著粉紅
第一波魔蝠撞在護罩上時,發出指甲刮過銅鏡的刺耳聲響
李畢成的裂穹槍突然化作丈長驚虹,槍尖掠過之處,魔蝠瞬間被南明離火焚成飛灰
他身後的三百精銳,同時張弓,破魔箭織成的金網,在左翼鋪開
阿木的雕花箭,精準盯進一隻魔蝠的翼骨,箭尾的桃花,在烈焰中綻放成點點星火,像極了妹妹在燈下繡花時,窗外飄進來的螢火蟲
“將軍快看!”有修士指著下方驚呼,蝕骨山的輪廓已在霧中顯現,山腰處的累累白骨,正順著山脊滾動,像是無數隻手在向上攀爬
李畢成突然按住懷中溫熱的荷包,安神草的香氣混著魔氣,鑽進鼻腔,竟嗆出了淚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振煜的山,振煜的水,比命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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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父親的血滴在裂穹槍上,暈開的紅和此刻槍尖的光,一模一樣
魔淵大陣的光幕舔上裂穹槍時,李畢成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那是振煜洞天特有的靈檀木燃燒的氣息
二十年前,二叔李玄叛逃那晚,父親書房的虎符也是這樣燃燒的,連灰燼都帶著苦杏仁味飄在空氣裡,真嗆得人睜不開眼
“西南陣眼是李玄的姑血祭的!”李畢成的槍尖旋出金焰,將撲來的魔手絞成黑煙
光牆裡沉浮的人臉,突然齊齊轉向他。其中一張竟與記憶中父親的麵容重合,嘴角淌著黑血,無聲地說著“回來。”
父親書房的火,也是這樣舔著房梁,他衝進去時,隻摸到父親冰冷的手,手裡還攥著半張沒有燒完的家訓。上麵“忠”字的最後一筆拖得老長老長
洪振國的玄鐵長劍,在此時劈開一道丈寬的缺口,劍氣掃過之處,魔兵的黑血濺在光牆上,瞬間被吸成血色紋路,像極了九天聯盟地圖上標誌的行軍路線
“畢成帶三百人衝陣眼!”,他的吼聲震得飛舟符文爆閃,“剩下的隨我拆主塔,半個時辰內,必須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