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振煜洞天迎來了桂花怒放的香美時光，大地複蘇，新生的氣息在天地間彌漫開來，無數先烈用生命守護的“家”，暈開了溫暖的陽光
振煜洞天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李畢成跪在祠堂前擦拭著靈位
先烈們的靈牌上“九天聯盟”四個字已被香火熏得發亮。他用靈泉浸濕的軟布，細細擦拭
指腹蹭過牌位邊緣的細痕，那是用斬月劍碎片刻的，刻痕裡還嵌著點月台的桂花沫，是柳清音特意添進去的，說是先輩們都愛這味道
祠堂外傳來孩子們的讀書聲，錢壽禮的藥圃旁搭起了簡易學堂，教書的是幸存的老秀才
當年他總愛跟錢門主討酒喝，現在卻捧著秦樾留下的兵書，一字一句地教孩子們念“守土為民”
最小的那個孩子總愛出神，眼睛盯著學堂後麵的練武場，那裡有柄比他還高的木槍，槍杆上歪歪扭扭地刻著“阿木”二字，是他姐姐用斷箭尖刻的
柳青音的腳步聲在祠堂門口停住，他手裡提著個竹籃，藍裡是剛蒸好的桂花糕，熱氣騰騰的香氣漫過門檻。落在振煜洞天英烈的牌位前
“英烈們，周倉將軍的兒子又偷偷練槍了。”他笑著把糕點擺在供桌上，鬢邊的木簪晃了晃，簪頭的桂花掃過靈牌。“那是這孩子握槍的姿勢，跟他爹一模一樣，都是左肩微沉，像是總扛著點什麼。”
李碧晨抬頭是看著姨娘，那垂眸的青絲，粗布衣裙，掩不住她曼柳的身姿，走動時總愛扶著腰，像株被春風吹得輕輕搖曳的柳樹
他放下軟布，望著屋外蒼茫的青山李畢成站起身，與柳清音並肩站在祠堂門口，看著練武場那個努力舉著木槍的孩子
此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是秦樾的舊友在遠處吹奏，那笛聲婉轉，好像在訴說著曾經的崢嶸歲月
祠堂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阿木的妹妹舉著一支斷箭，衝進院子，箭尾的桃花繡片在晨風中翻飛
“李將軍，蝕骨山的探哨回來了，說山巔的石碑上，哥哥的箭周圍長出了靈草。”
小姑娘的草鞋上沾著泥土，褲腳還在滴水，顯然是一路跑回來的。“探哨說那些草開金色的花，跟錢門主藥圃裡的一樣。”
李畢成接過斷劍時，指腹觸到箭杆上熟悉的刻痕，那是阿木出征前用小刀在箭杆上刻的“家”字，刻得又深又急，邊緣還留著毛刺
他忽然想起洪振國曾說，“修士的兵器染了主人的血，便會與這片土地通靈，哪怕斷了碎了，也會在魂牽夢繞的地方生根。”
現在看來，天主說得沒錯，阿木的箭，守著蝕骨山，守著振煜的邊界，就像他生前說的，“要讓妹妹永遠聞不到屍臭。”
柳青音把桂花糕分給聞訊趕來的孩子們，周倉的兒子捧著糕點，小口小口地啃著，糕渣掉在胸前虎頭護心鏡上，那是周倉的遺物，鏡麵上的劃痕像極了父親斷刀上的缺口
孩子突然指著天空說，“娘說，爹變成星星了，就在振煜的上空。”
他的小手指向東方，那裡有棵心格外明亮，正對著石鼓山的方向。“爹說，等我練會了槍法，就帶他回家。”
幾年後的驚蟄節這天，屍骨山的魔氣突然翻湧。李畢成站在修複的望魔台上，望著遠方暗紫色的天幕
裂穹槍在掌心微微發燙，槍身上的“振煜”二字比幾年前更亮，槍纓裡新添了幾縷金色的絲線，那是柳青音用幾個新生兒的胎發編的
她說，“這樣孩子們就就可以習得李將軍精湛的武技了。”
台下傳來整齊的喝聲，三百多名新集訓的戰士，正在演練槍法，領頭的少年正是周倉的兒子
他緊握著斬月劍碎片重鑄的短刀，動作剛猛，如他的父親，卻在轉身時帶著柳青音教給的巧勁
孩子們的隊列裡，阿木的妹妹背著新縫製的箭囊，劍囊上的桃花繡得栩栩如生
她拉弓的姿勢像極了哥哥，隻是眼神比阿木更沉靜，瞄準的永遠是靶心最薄弱的位置
“魔氣的濃度是三年前的七成。”柳青音抱著阿木剛滿周歲的兒子走來，孩子的小手正抓著她鬢邊的木簪，簪頭的桂花，被攥得微微發顫
她把一張繪製詳儘的地圖鋪在望魔台上，圖上用朱砂標出的蝕骨山上的十二處異動點，其中一處正是阿木的箭紮根的石碑
“探哨說，那裡的靈草突然枯死了，石碑在夜裡會滲出黑血。”
李畢成的指尖落在地圖中央的魔淵標記上，那裡的墨跡比彆處更深，邊緣還暈著淡淡的紅，像極了各位先輩靈位前凝固的血痕
他忽然想起周滄臨終前的眼神，那裡麵有不舍，有期許，更有“未完待續”的沉重
“明日我帶隊去蝕骨山。”他的聲音在風裡格外沉穩，“讓孩子們跟著曆練曆練，總不能讓他們永遠躲在我們身後。”
柳青音把阿木的孩子遞給他妻子，轉身從箭囊裡抽出一支新箭，箭杆是用望月台的桂花木做的，箭鏃淬了錢壽禮藥圃裡的靈液，箭尾繡著朵並蒂蓮，一半是桃花，一半是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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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給你的。”她把劍塞進李畢成掌心，指尖劃過槍身上的“守”字刻痕，“當年你說“守”字比什麼都重，現在還該讓這些孩子們知道這字是怎麼寫才夠分量。”
周滄的兒子，阿木的妹妹，這些孩子們突然抓住裂穹槍的槍纓，咯、咯、咯地笑起來
他們的小手站攥著那縷胎發絲線，眼神清亮得像洪振國護心甲上的靈玉
李畢成低頭看時，看見這些孩子的虎口處都有顆小小的紅痣，和秦月石碑上的血痕位置一模一樣
他忽然明白，有些東西從未消失，周倉的勇，秦月的忠，錢壽禮的仁，還有無數無名修士的魂，都在這些孩子身上，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蝕骨山的石碑前，周倉的兒子將短刀刺入魔將心口，黑血噴湧的瞬間，他看見父親的短刀虛影與自己刀身重合
刀刃上的寒光映出阿木妹妹射出的箭。箭尾桃花在魔風中綻放，像極了當年阿木在飛舟上射出的那隻
石碑上的雕花箭突然震顫，箭尾的殘片與新箭產生共鳴，發出清越的鳴響，像兄妹二人在隔空應答
李畢成的裂穹槍在山巔劃出金弧，槍尖挑著魔帥的屍身，墜落的黑影裡，他看見柳青英站在振煜的望魔台上，正抱著阿木的兒子朝這邊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