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戰場未必比布置戰局更容易,許多麻煩事的善後一環扣一環,必須統籌布置,才能做到互不衝突。
蘭湘沅花了三天的時間處理這些麻煩事,第三天時,將人族基地的處理權儘數轉交給南梔,靈族基地則由急景凋年和澹台煙雨共同負責。
她自己,則以尋找傳承線索的名義,離開寒月仙宮。
大部分人沒有懷疑,蘭湘沅的等階的確已經落後太久,她一直宣稱自己寧濫毋缺,眾人也都信她有如此追求。那麼眼下得到傳承的線索便立刻追逐而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南梔卻知道沒有那麼簡單,目送蘭湘沅離開後,她來到太陰星君大殿,想要伸手叩門,卻發覺殿內還有另一人,與幽月寒隔著蒲團相對而坐。
那人是林見鹿,她稍稍側頭,見是南梔,微微一笑道:“看來想找你聊的不隻我一個,那麼我就先不打擾了,晚上八點以後如果有空的話,可以來妖族找我。”
她說完,起身離去。
南梔輕輕點頭,向她行禮,而後走入大殿,望著跪坐在蒲團上的幽月寒。
她上身筆直,麵向太陰星君的神像跪坐著,聽見南梔進來的腳步聲,就稍稍偏頭,把目光看過來。
南梔一步步走近,也一步步看得更清楚,確定自己已經完全看明白後,她頓住腳步,叫了一聲。
“聶莞。”
聶莞輕輕點頭:“是我。”
居然承認了。
南梔百感交集,歎口氣:“裝了那麼久,現在卻向我承認,不覺得功虧一簣嗎?”
“不至於。”聶莞說,“從前不承認,是不想處理人情往來的麻煩,現在承認了,是因為不用再處理這些麻煩,而且我也隻是向你一個人承認而已,我想南姐是不會給人找麻煩的。”
對這一連串的繞口令般的“麻煩”,南梔並未表態,隻問她:“蘭湘沅從一開始就知道?”
聶莞依舊點頭。
南梔恍然:“難怪,我說她怎麼總有那麼多我看不透的心事,原來症結在這裡。你也一早就明白,她心裡很嫉妒你,很為眼下的處境覺得不滿了,是嗎?”
聶莞搖頭:“我知道她的問題,不是嫉妒。”
“不是嫉妒?”
“她想和我做朋友,但是我沒有這種能力。她又認為,沒有道理讓一個走得更高的人低頭俯就,所以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追趕,但是又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這種追趕的能力。這才是她的問題,不是嫉妒。”
南梔起初覺得詫異,聶莞居然也有這樣不敢直麵現實的時候,聽著聽著,才意識到她並非為蘭湘沅開脫,也就認真起來。
“我可以坐嗎?”
“請。”
聶莞微微抬手,指向對麵的蒲團。
寬袍大袖下,露出來的手,依然是沒有無名指與小指的。
儘管很快就重新被掩在雪白袍下,南梔還是看得清楚。
再抬眼,看著古井不波的聶莞,南梔問道:“你是不是還很難受?”
新羅和扶桑兩處蜃淵內發生的事情,南梔從蘭湘沅和幸存者口中儘數得知。
聶莞在其中對付了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漩渦,聶莞也知道。
普通玩家們不知道那是什麼,狂龍和沐星紫多少了解一點兒,卻諱莫如深。
至於那個神秘玩家芯芯,根本沒和眾人一起回來,南梔無法得知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