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台之主,和平概念。
這件事聶莞從未和憶月寒說過,但憶月寒此刻卻一點兒也沒有露出驚訝表情。
她當然早就知道了。
聶莞可以來到希羅區,憶月寒當然也會派人前往華夏區。
華夏區的很多事,她都借彆人的眼睛看過,借彆人的耳朵聽過,而腦海中遠超彆人的信息量,也能讓她在看到、聽到這些的時候,立刻猜到更深一層的秘密。
心裡不是沒有緊張感,憶月寒也嘗試著遊曆希羅區尋找同樣的概念。
但文化差異是個大問題,要操控手底下兩個公會去給種花小分隊磨刀,需要操勞的事情也實在很多,以至於到現在都一無所獲。
目光微微轉了轉,憶月寒認真看向聶莞:“你覺得它的話,會比心火尊者更有可信度嗎?”
“不知道。”聶莞搖頭,誠實地說,“我會儘量對比它們兩個給出來的線索,爭取篩出正確的信息。”
“如果能夠從它們嘴裡問出來的話。”憶月寒毫不留情地補充,戳開一個血淋淋的無情現實。
聶莞嘴角往下耷拉了點兒,然後又慢慢收回來。
憶月寒終於看不下去,輕輕歎一口氣:“你最好還是不要以現在這個狀態去找天羲長儀。”
幾乎把所有情緒和思索過程都擺在臉上,和從前相比,幾乎是個袒露肚皮的刺蝟,彆人隨便一戳就能戳中要害。
自己都快要忍不住試著掀一掀桌子,事實挑戰對麵的自己是什麼滋味了,更不用說官方那些各懷心思的人。
聶莞笑笑:“謝謝,我會謹慎的。”
她也的確不打算這麼快就去找天羲長儀,但麵對另一個自己的好心提醒,還是要回饋一下感激。
憶月寒定定看著她,忽然歎口氣。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爸爸媽媽?”
聶莞一怔。
見憶月寒看著自己的手,聶莞也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她的兩隻手雖然都斷了兩個指頭,但剩下的三根指頭卻扣在一起。
扣得不緊,左手的大拇指輕輕摁在右手的大拇指指甲上,將指甲整個按住,一絲不露。
這是爸爸經常會做的動作。
他當班主任開班會的時候,總是喜歡這樣交攏著雙手,左手的大拇指鬆鬆地按在右手的大拇指甲上。
在家裡談某些大事,譬如邵文君的文理分科,譬如她的文理分科時,他也喜歡如此。
思考的時候,也會這樣交攏著手去撐下巴。
媽媽會嘲笑爸爸說,年輕時候看偶像劇學的耍帥路數,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改不掉。
但這卻是一個,讓聶莞覺得很有安全感的手勢。
她起初是刻意模仿著爸爸的動作去思考,久而久之,也成了自己的一個習慣。
隻是進入遊戲之後,發生的事情太多,留給她去靜靜思考的時間也不多。
死亡,靈魂折磨,逃亡,重生……
很多很多事情發生後,聶莞幾乎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像忒修斯之船,除了記憶之外,什麼都變了。
這個習慣,也幾乎已經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