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激蕩,卻也控製在能被隱身符覆蓋住的地步。
許多鬼手隻是探出一個指爪就被青蛇劍直接劈斷。
因此從天空中俯瞰,怨靈身後完全空無一物。
行走過的水流儘管變得更加洶湧,卻看不出太多異常。
聶莞就這樣以自己的法子悄無聲息墜在怨靈後頭。
直到,頭頂上方的天穹逐漸變成昏黃、變成暗紅、最終變為沉沉的黑,兩岸彼岸花的如血妖紅,也漸漸變深,最終轉化為漆黑。
河水越發變得寬闊,水深已經可以漫過聶莞的胸口。
前方那群怨靈,也幾乎隻剩下一個頭或半個頭露在水上。
再往前走,河水漫過口鼻,隻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勉強露在外麵。河水之開闊,也令走在其中的人縱目所及,也難以看到兩岸。
但聶莞能看到,眼中燦金光芒閃爍時,兩岸的景象清晰映在金色虹膜中。
河岸上,數不清的銅柱橫七豎八屹立著。
每一根銅柱都有兩人合抱粗,表麵漆黑,似乎生了鏽,可若是看得再仔細些,便能看出其上漆黑的並不是鏽跡,而是重重疊疊的乾枯血垢。
它們新舊相陳,完全覆蓋住了銅柱的本來麵目。
唯一還能看出來的,是每根柱子上都有個銅環,銅環上,扣了一道鎖鏈。
鎖鏈從寬闊河麵上橫空而過,連接上對麵河岸的另一根銅柱。
無數根鎖鏈如此橫跨三途川,彼此交疊,連接成一張似能兜天的大網,在河水上空幽風吹動下輕輕擺動,等待著落入其中的獵物。
前方行走的怨靈顯然不是它想要捕捉的,哪怕是鐵鏈交錯最為密集之處,他們也隻是徑直穿過,彼此不相犯,好像根本都不在同一次元。
儘管有好幾個本就身形暗淡到極點的怨靈,在穿過鐵鏈的一瞬間徹底消失了,也並非是鎖鏈有意,而是怨靈已經虛弱到極點,哪怕隻一點兒輕微的剮蹭,它們也已經受不住了。
與這些怨靈相比,聶莞才是它想捕捉的獵物。
儘管身上已經貼了好幾道匿息符,但聶莞逐漸走近時,鎖鏈依然敏銳地抖動起來。
聶莞稍稍頓住腳步,手指在水下微勾,青蛇劍立刻分化出兩道分身,飛向聶莞腳底,抬著她從水中露出半個身子。
幾乎是同時,捆縛鐵鏈的銅柱也隨她的動作抬升,將無數鐵鏈組成的巨網張在她身前,不容她繞路而行。
聶莞卻也沒有繞路而行的打算,而是麵無表情地轉動目光,將兩岸銅柱的情形再度收入眼底。
她身形稍往上,銅柱也就跟著往上抬;她往下,銅柱也就跟著往下。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銅柱向上抬升或者向下沉時,表麵上似乎總有一絲淡淡白光閃過。
在漆黑的血垢上,這道白光格外顯眼。
在聶莞的視網膜裡,這就像是忽然有人在暗夜中放了無數煙花一樣。
而且,聶莞相信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操縱銅柱的白光,不是鬼蜮力量。
而是,堂皇正大、自帶威嚴的神力。
當然,要和真正的神力相比,這力量還不夠格。
但氣質是不會有錯的。
是神力。
這一瞬間,聶莞完全確定,有人在背後觀察自己,並且正在嘗試絞殺自己。
必然是八咫神烏內部的某人,隻不過具體是誰還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