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擺手,然後道:“下麵,請程司馬給諸位講解本次觀兵,具體安排與諸君所司各職!”
劇孟不比義縱,他年紀大了,在軍事上的眼光和天賦也都有限。
然而,劇孟是個聰明人。
他知道,可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來管理和約束這些士兵。
這位程司馬,就是劇孟能將這一千三百多號士卒管理的井井有條,各種製度與訓練和任務都能圓滿達成既定目標的依仗。
劇孟在見識過這位司馬的才能與才乾後,就果斷的將這虎賁衛的實際日常管理權力與作訓權力交給了對方,他隻保留下人事權和指揮權。
事實證明,劇孟的選擇沒有錯。
這位程司馬,在軍事上的天賦遠勝於他,能力也是不凡,兩月以來,虎賁衛能與羽林衛並駕齊驅,甚至在某些地方超越羽林衛,這位司馬功不可沒!
劇孟已經做好打算了,等這次觀兵之後,就向天子舉薦這位司馬。
隨著劇孟的命令,一位身穿甲胄的軍官,越上台階,先對劇孟行以虎賁衛的軍禮——如羽林衛一般,以右拳砸擊左胸,道:“卑下虎賁衛甲曲司馬程不識謹受都尉之命!”
待劇孟回禮後,程不識才轉身,麵朝整個虎賁衛,行以軍禮。
回應他的是整齊劃一的金鳴之聲。
程不識看著虎賁衛的士卒,心中也是感慨良多,過去一年多的經曆,於他而言,簡直就是災難!
一年半以前,他就已經是一位前途光明的司馬了。
但,即使經過了吳楚之亂,他立下大功,卻依然還是司馬。
究其原因,隻能怨他自己站錯了隊伍。
誰叫,當初力舉他為司馬的人姓田名蚡,現在已然是被打倒在地,還被踩了一萬腳的‘居心叵測’的小人!
受其牽連,程不識的仕途大受影響。
即使他隨太尉出征,立下了不少功勞,但,等論功行賞的時候,大家都選擇性的無視了他。
還是丞相周亞夫看不過去,吩咐了一句,將他調到這虎賁衛,他才迎來了新生。
特彆是劇孟,並不因他的‘田黨’身份而排擠甚至打擊他,反而授予重用,將這虎賁衛的訓練與整編管理之權,交托於他手。
因此,程不識對劇孟的知遇之恩,甚為感動,一直都是全心全力的輔佐劇孟,管理著這虎賁衛的大小事務,從最初的整合,到如今的初具戰鬥力,程不識,在這上麵耗儘了心血。甚至連頭發都白了好幾根!
如今,看著這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與精力的虎賁衛,程不識臉上也露出些欣喜的笑容。
再想到這支軍隊,馬上就要接受天子的檢閱和視察。還將在諸夷使者國王麵前,展示虎賁衛的戰鬥力,他的心就忍不住澎湃起來。
他懷著這樣的心情,清了清嗓子,對著虎賁衛的將士們。道:“這次,聖天子觀兵,意在揚我漢室尚武之風,諸部曲屯隊什伍各令丞,一會都來虎賁衛演武廳,聽候安排!”
程不識向來喜歡將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
為了這次觀兵能順利,他已經足足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自接到命令以來,程不識就不眠不休的開始策劃起觀兵與演武的所有步驟細節,力求完美。
“諾!”諸軍官紛紛得令!
虎賁衛的軍官,全部是從現役的漢室野戰軍中調來的。
即使隻是一個伍長。放在其他地方,也能勝任一個隊率甚至司馬,論起作戰素養和素質,即使是羽林衛,也不如!
因此,虎賁衛對羽林衛的那幫花架子是看不上眼的。
他們總覺得,自己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
與那幫估計連死人都沒見過的溫室花骨朵,那是兩個世界的人。
再加上,作為目前漢室唯二的兩支天子親自賜名賜旗,天天關注的新式軍隊。
虎賁衛與羽林衛。難免就會產生競爭的意識。
對於這次觀兵,主角是自己,而非羽林衛那幫娘娘腔(程不識語),虎賁衛從上到下。都非常滿意。
幾乎人人都卯足了勁,這次要讓羽林衛的家夥們好好瞧瞧,什麼叫真正的大丈夫,真正的軍人。
程不識看了看時間,接著道:“現在是辰時,天子將於午時。禦駕抵達上林苑,其餘諸將士,利用這段時間,各自檢查自己的武器器具與甲胄!”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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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此時,剛剛起床。
迎著晨曦,他在禦花園中晨練了起來。旁邊,王道恭身低頭,彙報著長安城中各方麵的動靜。
“陛下,昨日,長安士子們聞說匈奴使者來了以後,紛紛串聯,有人鼓噪,說要聯合公車上書朝廷,不可再授匈奴訛詐!”王道小心翼翼的彙報著這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劉徹聽了,微微笑了一聲,繼續自己的‘劉氏太極拳’。
“哦,是那些人在串聯?”劉徹問道。
此事早在劉徹的預料之中。
文人嘛,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嘴炮治國,空想論政,這都是他們中二時期必然有的事情。
劉徹前世在天朝時,也乾過鍵盤政治局的勾當,對此很清楚。
但他與天朝一樣,對這些讀書人這麼急著表現自己的政治欲望,有些不以為意。
中二少年們,總是恨不得馬上屠日滅美。
但真要聽他們的,這國家就要亂套了。
然而,誰沒有中二的時候?
而且,倘若國家的讀書人都變得沉默,麵對外侮,不敢開口抗議,那這個國家的前途也就可以想象了。
“有位叫公孫弘的士子,尤為活躍……”王道低頭答道:“其與來自東南齊魯的士子,紛紛鼓噪……”
“公孫弘?”劉徹聽到這個名字後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這可真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啊!
想不到,這位前世的權相,居然也有中二時期。
不過想想秦儈都當過憤青,汪精衛也有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時候。
公孫弘當個憤青,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況且,實際上,目前民間的主戰派聲音,基本都是來自儒家。
與後世的酸儒們不同,此時的儒家,主流就是推崇大複仇。
什麼叫大複仇?
意思就是十年前某人打了你一頓,十年後,你揍回來,天經地義!
在此思潮影響下,當世的儒生,基本都是主戰派。
這也是前世小豬時期儒家能坐大的根本原因——從皇帝到民間,大家都在推崇大複仇,主張對匈奴進行複仇戰爭,在這樣的大勢之下,黃老派還想維持和平。那自然是被曆史的車輪碾碎了。
劉徹將這個事情放到一邊——此事,自然有內史去管。
他看了看太陽,問道:“羽林衛已經出發了吧?”
“回稟陛下,義都尉剛剛派人來通秉。羽林衛一千五百三十一名士卒,已全副武裝,進入上林苑!”王道答道。
劉徹點點頭。
羽林衛與虎賁衛,是他的兩個試驗品。
兩者都是以後世的軍官教導團為原型進行打造的。
隻不過,羽林衛基本由良家子。也就是中產階級以上的家庭的子弟為兵源。
而虎賁衛,則不講究出身,隻以成熟的軍官士卒為根基。
劉徹想看看,這兩種兵源組成的軍隊,最後,究竟誰更厲害一些。
隻是有個事情,讓劉徹感覺比較奇怪。
劇孟明明沒有任何的軍隊組織管理經驗和背景,他是怎麼把虎賁衛管理的井井有條,甚至,在許多方麵比義縱的羽林衛還要強的地步?
劉徹看過幾次虎賁衛的操演。以其操演表現出來的水準來看,這支軍隊已經具備了作戰能力!
兩個月,就讓一支成員來自五湖四海的軍隊具備戰鬥力。
這劇孟難不成是孫子在世,司馬驤且複生?
要知道,義縱能把羽林衛管理好,那是因為他的便宜嶽父老泰山周亞夫將他的得力家臣以及幕僚派過去幫忙。
即使如此,義縱也常常有些力不從心。
這麼想著,劉徹就好奇的問道:“王道,你可知道,劇孟最近跟什麼人走的比較近?”
王道想了想答道:“回稟陛下。最近劇都尉常常邀請其麾下甲曲司馬程不識回家吃飯,兩人常常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程不識?”劉徹嘴角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這貨什麼時候跑去劇孟手下,與劇孟搞基了?
若是程不識的話。劇孟的虎賁衛能有今天,就解釋得通了。
這位前世與李廣齊名的大將,最出名的就是練兵啊!
而且是流水線式的練兵,程不識麾下的軍隊,幾乎都有點類似後世十八世紀的歐陸軍隊的風範了。
刻板,一絲不苟的執行所有的命令。即使是前麵地震火山爆發,他的軍隊,也會按照既定的命令前進,紮營,防禦,然後繼續前進。
這麼一想,劉徹還真覺得,虎賁衛確實有那麼一種味道了。
“但願,虎賁衛不要把匈奴人嚇出心臟病……”劉徹心裡想著。
陌刀軍陣+連弩急射+強弩打擊,這一套下來,恐怕還真會嚇出幾個心臟病。
可惜胸甲騎兵還沒影子,不然來個牆式衝鋒,估計匈奴人回去後就得準備怎麼來維持目前的局勢了。
“墨苑那邊進展怎麼樣?”劉徹又問道。
墨家的弟子們,集體被劉徹安排在少府為他們興建的墨苑中。
劉徹為了拉攏這些技術宅,已經許諾,墨苑之中的墨者,隻要不造反,隨便他們玩什麼。
因此,這幫家夥就常常玩的有些大。
行為呢,也常常有些出格。
不過都在劉徹可以接受的範圍。
養科學家和文學家,就得學會接受這些家夥各種各樣的怪癖。
劉徹最近除了督促這些家夥好好的研發水利鍛壓技術,幫著關中鋪架水車外,還交給了他們一個任務——研究一種更先進的專用於軌道的運輸馬車。
王道聞言,苦笑兩聲,答道:“陛下,最近墨苑中的墨者們,都出門去關中各縣了……”
“哦……”劉徹一拍腦門,心道:“怎麼把這事情忘記了!”
說起來,這些墨家的科學家,比後世的聖母們還聖母。
後世的聖母隻是嘴炮聖母,真要他自己親力親為,十個聖母九個肯定不乾。
但墨者們就是真正的言出必行。
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這些墨者都會拿著自己的俸祿,分發給民間的貧苦農民,還會去鄉下最貧窮的地方,與農民同甘共苦,共同生活一段時間,等把所有的俸祿和錢財散光,自己再赤腳走回長安,繼續工作。
這個傳統,在秦代時,墨家的人就已經堅持了上百年。
如今,重新活躍後,這些家夥又故態萌發了!
不過,這樣也好!
多一些這樣的慈善家,有助於社會和諧,更可借助這些墨者,為他這個皇帝爭取民心。
於是,劉徹命令道:“傳朕的命令,墨苑的墨者們,每人加薪五成,另外,讓內史單獨劃一個貧困縣出來,給墨者們治理!”
劉徹對墨家很了解。
他清楚,這些家夥有個怪癖——假如他們覺得,他們為當政者服務,而自己的理念,卻沒有施展的空間,那他們絕對會撂挑子走人!
在秦代的時候,也是如此!
而秦人的做法與劉徹一樣,將幾個窮的掉渣的縣丟給這些墨者,讓他們去實踐自己的治政理念,同時派些法家官僚監督,防止他們玩脫了。
這樣子,墨家在秦代居然覺得自己的理想得到了實現……
好吧,隻能說,科學家什麼的,確實心思太單純了,玩不過政治家,那是肯定的!(想知道《我要做皇帝》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Qidianzhongen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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