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關鍵的是,前世的記憶告訴劉徹,岑邁此人執掌漢室少府十幾年,基本沒出個岔子。任何皇帝布置的任務,他都很好的完成了。
這一點,比起岑邁之後的幾個繼任少府,真真是甩開了八條街!
但凡後麵幾個給力一點,小豬也不會去弄大司農和水衡都尉的馬甲。
劉徹轉向,看向內史田叔。
劉徹略微有些歉意的道:“這次又要麻煩田公了!”
田叔連忙拜道:“陛下儘管放心,老臣雖老,但老驥伏櫪,誌在千裡,臣這身子,還是能為陛下效死幾年的……”
作為漢室九卿中年紀最大的一位,田叔如今關心的事情不多。
什麼身後名啊死後哀啊,對他這樣經曆過生生死死的老臣來說也不重要。
他真正關心的,還是這個天下,這個社稷。
作為漢室目前唯一一個經曆過秦末戰亂、高帝、呂後、太宗、仁宗時代的大臣,田叔比所有人都更愛現在的這個漢室政權,比所有人都希望現在的漢室能永久的統治下去。
秦末戰亂的人間地獄,每一個經曆過它的人,都絕對不願意它再次發生在這片土地上。
劉徹聞言很高興的點點頭,對於田叔,劉徹是放一萬個心的。
這位漢室如今最有名望的大臣出任內史後,憑借著老辣的經驗和敏銳的眼光,將整個內史衙門都擰成了一條繩子。
有田叔在,劉徹就不怕水車在關中的推廣會發生任何問題。
隻是,這位老臣確實年紀大了。
劉徹也不能讓他太過勞累,萬一累死在崗位上,那劉氏的臉麵就不好看了。
所以,劉徹已經開始打算,水車之事後,就讓田叔頤養天年,當然,一個特進元老的待遇是少不得的。
……………………………………………………
江都國國都廣陵城。
江都王劉閼最近收到了兩件特殊的禮物。
這兩件禮物是兩個精巧的盒子,這兩個盒子,做工精細,雕刻的紋路帶著明顯的異域風格。
更重要的是,這兩個盒子是用黃金和白銀捶打出來的。
這表明,這絕對不是中國之物!
甚至不可能是已知文明世界的產物!
因為,劉閼已知的世界中,不管是中國還是匈奴,無論南越還是西南夷,都不存在這樣風格的器皿。
劉閼在醒悟到這一點後。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皇帝大兄對這些未知世界的產物有著無比濃厚的興趣。
“這兩個裂瓣紋銀盒到底來自哪裡呢?”帶著這樣的疑問,劉閼命人找來了給他進獻這兩個寶物的廣陵豪強。
據這兩個豪強描述,這兩個盒子來自於南方。
在江都。南方代之的除了南越國外,沒有彆人。
但劉閼不相信,這兩個盒子是南越的產物。
且不說這兩個盒子上的做工風格與技術,根本就不是南越所有。
單單是盒蓋上的用白銀裝飾成的花瓣,以南越人的性子。絕對不會如此奢侈!
要知道,中國本身產銀稀少,在如今,白銀甚至比黃金還要貴重!
南越人若得到了白銀,恐怕也沒什麼閒工夫將之加工成類似這樣的盒子上的花瓣,而是立刻出手,換了錢財。
所以,劉閼斷定,這不是南越人的藝術品,而是來自更遙遠的未知世界。
於是。劉閼在一月前,派出了密探,由那兩位豪強的下人帶著前往南越國,去追查這兩個盒子的來源。
今天,終於傳來了好消息——前去南越國查訪的密探不止找到了這兩個盒子的貨主,還將他帶到了廣陵城來。
劉閼非常高興,有了這個功勞,皇帝大兄應該會高興,這樣,寡人應該可以回趟長安了吧?
老實說。劉閼在江都呆的不是很適應。
這裡的氣候、飲食、語言乃至於風俗習慣,都讓劉閼很難適應。
唯一的好處,恐怕就是,南方的美人溫婉可人。
所以。劉閼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逃離江都,回到中原,最好靠近長安的地方。
隻是,短期內,這個夢想不太可能。
想到這裡,劉閼也難免長歎一聲。
這時候。劉閼身邊的貼身宦官過來稟報:“回稟大王,奴婢已經差不多問清楚了那位異域商人來自哪裡了……”
劉閼今天已經見過了那位被帶回來的商人,然後嚇了一大跳,幾乎以為對方是傳說中的鬼神。
直到有人告訴他,此人其實隻是膚色比較深一些,但還是血肉之軀,他才安心了下來。
隻是,語言不通,交流全靠手勢,劉閼也沒辦法與之溝通,最後,隻能是將這個溝通的任何交給他的親信宦官和那幾個被派出去查訪的密探。
“說說看……”劉徹拿著那兩個盒子,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稟大王,據那位異域商人所說,其來自遠中國數萬裡的一個國度,他乃是跨海而來,一路曆經千辛萬苦,耗費數月之工,循著其國先輩口口相傳下來的路徑,才到達南越……”那宦官恭身答道:“還有就是,大王的這兩個寶物,也非此人國中所產,據其所雲,乃是來自於去其國遙遠道路的一個大國所產……”
劉閼皺了皺眉頭,問道:“那此人所來的國家與這兩個盒子所產的國家,名字是什麼?問清楚了沒有?”
“回稟大王,已經問清楚了,此人所來的國度,音譯成漢話,大抵應當念做‘身毒’至於這兩個寶物所產的國度,音譯的話,大概是‘安西’罷……”
劉閼聞言確實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樣,立刻就站起身來,看著那宦官,瞳孔猛然放大,問道:“你確定此人來的地方叫‘身毒’?”
“奴婢哪敢欺瞞大王,確實如此!”那宦官嚇了一跳,連忙跪下來叩首道:“奴婢對大王的忠誠,上帝可鑒啊!請大王明察!”
劉閼卻已經沒有功夫理會他了。
此時的劉閼,隻感覺呼吸急促,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跟在皇帝兄長身邊,劉閼可不止一次聽皇帝兄長念叨過身毒、印度之名。
更不止一次聽皇帝兄長私下說:身毒、印度者,中國天賜之地也,若能據其地,則漢室社稷萬年可期!
如今,一個活著的身毒人居然來到廣陵!
這讓劉閼感覺自己都快要幸福的暈過去了。
若將此人帶去長安,呈獻君前,必可讓龍顏大悅,雖然可能給自己換個封國什麼的皇帝兄長為其大計考慮不會做,但憑借這個功勞,他在長安多留幾月,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來人!”劉閼立刻大聲喊道:“傳丞相、內史、中尉,速來見寡人,寡人要上疏天子,請朝長安!獻祥瑞!”
假如來自身毒的人與消息都還不算祥瑞的話,劉閼想不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兄長眼中算祥瑞了。
一時間,整個廣陵城一片雞飛狗跳。
就國不足一年的大王要入京朝請了?
這對江都這個新生的封國來說,可是最大的大事!
經曆過吳楚之亂後,江都國轄下的兩郡三十二城,生產與秩序受到了極大的破壞,不知道多少豪強在戰爭中破家滅門,大量的財富被來自長安的漢軍作為戰利品帶回了中原。
因此,江都國的各個階級對劉閼這位大王的到來是舉四肢歡迎的。
誰叫這位大王素與今上親厚,又是骨肉手足,劉閼的到來,可謂是給江都轄下的各個階級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大家都知道,這下子抱上大腿了!
彆的不說,當今天子為了照顧自己的同胞手足,骨肉兄弟,總得給江都一點政策紅利吧?
而劉閼就國後也確實如此,漢室中央給江都國許多政策便利,還減免了一年的賦稅和徭役。
更關鍵的是,因此帶來的影響,讓江都境內的百姓都吃下了定心丸,不用再擔心朝廷秋後算賬了。
而大王就國後入朝朝覲天子,自然也就不僅僅是劉閼一個人的事情了。
整個江都國上上下下,都希冀著大王能從長安帶回更多的政策和更多的扶持。
於是,雖然請求朝覲的奏疏剛剛發出,但全國上下,卻都已經動員起來了,無數人蜂擁而至,帶著種種目的來求見劉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