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姑衍山上龍旗飛揚。
來自整個北匈奴治下的數十個部族的首領,帶著親信扈從們,紛至遝來。
日逐王、左右穀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左右都尉等本部貴族們,更是氣場強大。
人人身著絲綢,腰係綬帶,身提寶劍,在武士們簇擁下,大大咧咧,登上會場。
彆部的首領們,也非常闊氣,戴著黃金頭冠,身著絲綢衣物,葡萄美酒陶瓷杯,美人常依。
哲彆貴族們,則身著各自民族的衣著,緊隨左右。
西域各國國王,戰戰兢兢,在會場邊角瑟瑟發抖。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就是西域各國現在的處境。
他們的命運,自己無法決定。
唯有疏勒王、莎車王等少數幾個與單於庭關係密切的國王,方能神清氣爽的安坐。
會場中央,數十名薩滿祭司,握著手裡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切開一個個被綁縛在祭祀柱上的俘虜的的皮膚,嘴中念念有詞,俘虜們的哀嚎聲,聲聞數十裡,聞者膽顫,見著心慌。
這既是祭祀祖先,請神明與祖先享受血食。
也是在給各部一個下馬威。
用鮮血警告所有人——這就是與匈奴為敵的下場。
句犁湖端坐在上首的單於寶座上,凝視著整個會場。
左賢王狐鹿涉坐在他的左側,右賢王烏屠坐在右側。
烏屠是一個老的幾乎都走不動的老貴族。
他是老上單於時代的左穀蠡王,冒頓大單於的侄子,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這在草原上幾乎相當於中國的八十歲。
屬於很罕見的壽星。
因為活得久,所以資格老。
但論實力和手腕,他拍馬也不及狐鹿涉、句犁湖。
他能做右賢王,僅僅是因為北匈奴已經丟掉了幕南,而且死了太多孿鞮氏的高級成員。
所以,句犁湖和狐鹿涉選擇他來當做這個右賢王——其實就是個橡皮擦。
匈奴的國內事務,他沒有什麼發言權。
對外征戰,也與他沒關係。
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在這裡,當個吉祥物。
但他怎麼會甘心?
右賢王是匈奴權力序列的第三號人物,也具有單於的繼承權力。
眼見句犁湖與狐鹿涉打起了夏務改革,發出向漢全麵學習的口號。
烏屠於是喊起了祖宗製度,打出了冒頓大單於和老上單於的旗號,倒也團結了不少貴族和權貴。
至少不再是一個吉祥物和橡皮擦。
也有了些右賢王的模樣。
最近單於庭內外喧囂的‘瓦爾那’之製就是他在暗地裡鼓噪起來的。
目的,就是要借此,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甚至借此,打擊狐鹿涉和句犁湖的威望,為自己未來做準備。
看看死前能不能過一過單於的癮。
至少也要給他的兒子,現在匈奴的右穀蠡王忽盾拿到一個宗種的名額。
至於匈奴會不會因此怎麼樣?
管它呢!
在烏屠的眼裡,隻有權力!
他已經受夠了沒有權力,被人輕視的日子。
漢朝人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隻要獲得權力,哪怕與魔鬼為伍,又有何不妥?
至於漢朝的威脅?
在烏屠眼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大不了,漢朝打過來了,匈奴就西遷唄!
這幕南和西域,丟給漢朝人就是了,無所謂,對吧!
西方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康居、大夏,國土廣闊,物產富饒,水土肥美,月氏人都能在當代混的風生水起,匈奴人過去了也差不到那裡去!
更遠還有身毒,還有更西方的世界。
漢朝人再牛逼,總不能一直追上來吧!
與之相比,句犁湖與狐鹿涉才是蠢貨!
說什麼夏務運動,非得要跟窮凶極惡的漢朝人分個高下,拚個你死我活!
至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