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那府中殷老太爺早早命人搬來了椅子,否則眼見著這一盆盆的血水端出來,是個人都得癱軟在地。
眼睛雖看不見這場麵,我這鼻子卻靈的很。這血與普通的血不同,夾雜著那種臭味兒。
這臭味兒光今日一上午,已經是我聞到的第四次了。
那婆母坐在椅子上,斜著眼口中啐道:“看來佩容是個不中用的了,你們幾個準備著吃人命官司吧!”
“她不會死。”洛城篤定道。
“為何?”殷老太爺忽然出聲問道。
千初回答道:“觀殷少夫人麵相,她是長壽之人。”
“噢?兩位姑娘還會觀麵相嗎?”殷老太爺饒有興致的問道。
“略通一二。”洛城謙虛道,俯身向殷老太爺福了福身。
殷老太爺似乎是這個家中最為鎮定之人了,他說道:“那你來為我說說。就說說我這個人吧。”
洛城眉眼間皆是平靜神色,開口道:“小女子隻是城隍廟幫工,不是那街邊算命看卦斂財之人。”
“我隨意說說,老太爺您過過耳。若說的準,便是巧。說的不準,也非過。如何?”
“甚好。”
那婆母與殷秀才皆等著看洛城姐姐出醜,都不懷好意的一言不發。
“殷老太爺少時家財殷實,因戰亂由順天府遷至太原府。有商賈之氣,無仕途之命。中年喪妻,……”
還未等洛城說完,殷秀才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妖言惑眾,何來的中年喪妻,我娘不是好好的!”殷秀才氣的都有些微微發抖。
從王府出身的我,十分能理解殷秀才心中所想。
他一定是想,這殷老太爺都這把年紀了,中年早就已過,若應了洛城的話,他就立刻從嫡子變為了庶子了。
嫡庶之分,在當今世道,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官宦門第都還是十分看重的。
“嗬嗬,就說她們是騙子吧。”那婆母冷笑道。
殷老太爺卻異常沉默,問道:“還有呢?我這後繼是否……”
洛城眉頭緊蹙,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哼,就是個騙子!”婆母趁機又開始亂嚼舌根。
我真真是被這一家子給活活氣死,千初拍拍我,示意我冷靜。
千初接著話匣子說道:“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讓我算算。”
“敢問這少夫人可是年少時便與殷秀才在一處,嫁入殷家多年並非無子,而是產下皆不能活呢?”
這一句話,將全場震住了。
殷秀才與婆母剛要狡辯,殷老太爺伸手示意小廝婢女退後。
立起身來,恭敬的對我們鞠了一躬:“沒想到,殷某這把歲數還能見到高人。三位看是否移步書房,與殷某一敘?”
殷老太爺還是十分有話語權的,他話音落地,那婆母與殷秀才便啞口無言。
洛城與千初見狀立刻答應了,我跟著她們一同去了書房。
書房內,殷老太爺屏退左右,僅他一人與我們圍坐在桌前,並親自為我們斟上了茶。
“是殷某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城隍廟內竟高人輩出。早知如此,我便是散儘家財,也是要請幾位前來一觀的。”
“我家中的確是出了怪事,此事要從我年少時說起。”
“我年少時的確家境殷實,祖上在前朝官拜正三品,曾曾祖母亦被授予誥命夫人稱號。全因改朝換代,不得已變賣家產後,由京師來到此地避禍隱居。”
“我是在此地出生的,早已認同骨子裡自己便是這太原府漢人。那時,年少氣盛,情竇初開,便與此地一孤身旗人私定了終身。”
“我爺爺是極力反對滿漢通婚的。不得已我隻能在外安置了她。這便是我的夫人。”
“她不求名分,陪伴著我度過了我的少年與中年時期。除了無法給她正妻之位,其他的,我全給了她。”
說著殷老太爺居然還紅了眼眶。
“那麼多年,我都未曾娶妻未曾生子,就是抱著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給她一個名分。可惜,至死,我都無法給她一個交代。”
“毫無理由的,一場天火降世,她被燒的麵目全非,嚴重燙傷後病的越來越重,不久便撒手人寰。”
“臨去之前,她將遠房表妹托付給了我,也就是剛剛你們見過的效嶽她娘。她剛進門時,心性純良猶如鄰家少女,顧盼回眸間與我的夫人十分相似。因她是漢人,當我與我爹提出後,我爹便做主為我娶了妻。”
“從始至終,效嶽他娘都以為我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亦沒與她提起過我的夫人。”
“隻是在效嶽十五歲時開始,她變得十分尖酸刻薄。猶如變了一個人。我也隻當她是改變了心性。我既答應了夫人要照顧她的遠房表妹,便一言九鼎。”
洛城出言打斷了他的敘述:“怪事究竟是何事?”
殷老太爺意識到可能自己話題扯的太開,便立刻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效嶽從小因我從商,便跟著我走南闖北。我有一結義大哥在餘杭做布匹生意,每每到了餘杭,效嶽便會與我一起去拜訪田大哥,在他府上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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