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鬥笠老翁的臉麵十分模糊,像是圍繞著一層朦朧霧氣,瞧不真切。
我們依次登上了這條小船,剛坐下便感覺船已自行開動了起來。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風,一輪碩大的紅月不偏不倚的映照在我們頭上。那老翁撐船的杆一下下插入河中,攪動著渾濁的河水。
很快,船身開始變得有些晃蕩,我不禁伸手握住兩側的船板。此時四周的天色依舊十分昏暗,僅有那一輪血月照亮著我們前行的河麵。
漸漸我們開始駛離岸邊,我看見居然有幾個農婦打扮的人在河邊拿著木盆漿洗著什麼。
千初見我眼神盯著那兒,怕我開口,便主動解釋道:“那些亡人是死去後受滿刑罰,卻未到時候輪回投胎的。索性在陰間與低階鬼差結合後,在此期間幫著接一些陰間活計賺些香火錢。”
“她們正在洗這新生兒的胞衣。”
“這胞衣洗的次數越多,胎兒出生後越聰慧。若是隻洗一兩次,則胎兒出生後就是癡傻呆蠢。”千初雙眼無神的說道,好似她想起了什麼往事。
我見狀沒有說話,點點頭。
隻見那些婦人木盆中哪是衣裳,的確都是些血呼啦差的胞衣。我便立刻收回了目光,幸得千初提前解釋,否則猛的一看隻怕我會驚叫出聲,那就又壞了規矩。
“坐穩了!”那老翁忽然出聲提醒道,他的聲音在我腦中炸開,好似十分熟悉。
我的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端倪。他見我盯著他瞧,目光直直向我射來。
此時船身猛烈的晃動了一下,而洛城與千初還是十分鎮定,並不慌張。洛城拍拍我的手,示意我彆緊張。
可下一瞬,我的手就被一隻在河中泡的慘白無比的一雙手一把抓住。
船的四周都生出了許多慘白的一雙雙手!
那一雙雙泡的皮都皺了,露出傷痕的手紛紛扒向我們的船身,企圖將我們一同拉下那河底的無間地獄。
船身被他們拉的猛地一下進了水,再看夜叉、洛城與千初都十分鎮定的坐著。
我也隻得用力掰開那雙被泡的慘白的手後,隨後將手緊緊縮了進來。
那鬥笠老翁奮力將船劃出這片區域,我心有餘悸的看看手腕,竟發現似有黑印在剛剛被抓握的地方。
洛城此刻開口解釋道:“此乃陰間忘川河,這河將鬼門關與黃泉路一分為二,過了這條河,便是進入了真正的陰間地界。”
“河裡是些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可謂是另一個倒懸世界。落下去的人,也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我猛地看向那一雙雙的慘白的手,回想起蕭商羽對我說的,我隻有這一世,若是這一世死去,是不是連成為這樣的鬼怪的機會都沒有了?
此時的我並不知道,後來的我會不顧一切的跳下這忘川河……
正當我如此想著的時候,船身猛然震動了一下!仿佛是破了個口子那般!
這一次的震動連洛城都有些慌了神,不知何時那夜叉竟不見了,船上僅剩我們三人和那老翁。
“怎麼回事?”千初也驚道。
“定是那啖血鬼王使的詐!他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到十殿閻羅!”洛城憤恨道。
船身搖晃的更厲害,仿佛下一刻便要沉船。
事關生死,我實在忍不住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哪料就是這一問,那鬥笠老翁瞪大了雙眼,突然放下竹竿,尋著我的氣息便向我逼近。他這一走來,整個船身瞬間失去了平衡。
洛城焦急的大聲喊道:“靈氣護體!快!”
我落水的那一刻,隻見千初揮袖向我抓來,卻撲了個空!
我就這樣失足落到了忘川河裡!
這忘川河中腥臭無比,水裡飄著無數黃沙和渾濁的血水。才剛下水,我便被無數泡的發白的男男女女一擁而上。
一雙雙手將我的頭往下用力按去,我雖身懷避水珠,卻在這水中毫無效果。
我拚命掙紮著,這些孤魂野鬼數量奇多且遊的極快。他們抱著我將我一路往下拉,我這胸腔感覺快憋的要爆炸。
我會死在這忘川河底下嗎?
正當我的眼前都被一雙雙手捂住,不見一絲光明時,我感應到這河底下好似還有其他的東西,應是一龐然大物,忽然我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我的意識在這一刻隨著無法呼吸變得異常模糊,死亡的陰霾如毒蛇纏繞著我。我的靈魂感到被太多人一層層的禁錮,腦子裡隻有一個感受:好痛、好冷……
正當我即將憋不住氣時,一絲光線向我射來。我努力睜開快要合上的眼眸,是那鬥笠老翁!
隻見那鬥笠老翁奮力向我遊來,他所到之處,被泡的發白的那些孤魂野鬼全部紛紛往後退散,似乎都十分懼怕他。
他一路暢通無阻的遊到我的麵前,攬住我的肩,便托著我往上遊去。
我此刻扭頭看向他的臉,他的臉在水下反而顯出清晰模樣,他長得十分俊俏,看上去也就雙十年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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