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昭義軍士卒緩緩靠近山頂,在雙方隻剩下五十餘步時,昭義軍遊擊將軍振臂一呼,指揮士卒衝向山頂,這時突然從山頂衝下來二十幾匹騾子,尾巴上綁了點著的野草,向著山下飛速奔來。
昭義軍弓弩手立即開始射出弩箭,幾匹騾子紛紛中箭然後嘶鳴起來,但除了幾匹受了重傷倒地,其餘的大多快速衝進了昭義軍陣中,頓時踩踏倒一片兵卒。山上剩餘的雲州諸人人跟在後麵衝了出來,又擋在上山的幾條狹窄道路上,他們還扔出一隻隻火把,點燃了山坡上的不少枯木野草,一時間山坡上濃煙滾滾,一片混亂。
昭義軍擺脫了騾子造成的混亂,再次圍攻了上來,雙方開始在山道上肉搏。
那帶隊將軍揮舞長槊,一槊將擋在身前的一名軍兵掃倒,那軍兵瞬間胸口碎裂,仰身摔在一旁。梁安乙從側麵一刀劈頭蓋臉砍了上來,那將軍舉槊格擋,“當!”一聲兩人都被震得後退幾步,可是兩人卻立即身形一動,又是互劈了上去,“當”又一聲,兩人再次互相震開,梁安乙看到自己的厚背刀刀刃都卷了。但此時也無暇顧及其他,接著兩人又飛撲到一起。梁安甲見那個將軍正專注和師弟搏命,突然從另一邊高高躍起,一刀直指那將軍的後脖頸,可是沒等刀到了那將軍身邊,三四個長槍兵揮槍齊齊刺出,生生刺向了空中的梁安甲,她隻能用長刀砍在長槍上,之後順勢往後退。梁安甲心知已經沒有機會斬殺敵首,一擊不中馬上急切撤回己方陣中,此刻她切實明白了師父所說的話:在真正的戰場中個人修為再高也抵擋不住結陣的兵馬圍攻。
這時馮三哥、孫二哥、馮五哥、牛二牛和王豹幾人圍成半圓,揮舞著獵叉和長矛,護住靠裡一些的孔盛冬、張玄青和穆有財,抵禦著撲上來的昭義軍。孔盛冬眼看梁安甲後麵上去兩個槍兵,要舉槍刺向她身後,孔盛冬急忙竄出人群,從側麵一短劍刺入一個昭義軍兵腹部,另一個昭義軍兵卒被馮五哥扔出獵叉,插入肋部,險險解了梁安甲的圍。孔盛冬剛要逃回村民人群中,後麵一長矛刺到他的肩膀上,幸好孫二哥拉了他一把,長矛隻是刺到肩胛骨骨頭上,立時肩上被刺了個血洞。“啊!”孔盛冬痛苦地叫了一聲,撲回到村民人群中。下一刻一個跟上來揮刀砍孔盛冬的刀盾手,被“黑豬”一躍撲倒,接著“黑豬”張口咬了兵卒大腿一口,還左右甩頭撕下了兵卒腿上一塊肉,咬得滿嘴鮮血。這時的“黑豬”儼然變成了一條惡狼,齜牙呼呼嘶吼著,馮五哥狂喊:“快回來!”,“黑豬”這才嘶吼著倒退回來。
鄧縣丞左臂鮮血淋淋,臉上青筋暴現,揮刀劈開眼前的敵方兵刃,拉起身邊一名縣尉,退到最後七八十人圍城的半圓陣型裡,死死守著最後的立足之地。
正當所有人都陷入苦戰,感到就要葬身於此時,從西麵傳來喊殺聲,殺來一支幾百人的隊伍,雲州諸人一看甲胄,竟然也是河東軍,旗幟上書寫的是一個“代”字,原來是一支代州軍來了!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皮甲的軍官,揮舞長刀,領隊衝了上來。昭義軍已經作戰快半個時辰,看到敵方有增援軍隊前來,頓時隊形有些散亂,有些兵士開始露出猶豫神色,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行動。那昭義軍將軍急急跑下山,指揮兵卒轉身結陣又和援軍廝殺在一起。山上的雲州眾人已經無力再出擊幫忙,隻能死守在山道上,護著山上糧食,眼睜睜看著兩邊軍隊廝殺。
代州軍人數此時並不占優,好在是後投入的戰場,軍士士氣旺盛;而昭義軍則接連拚殺,已有些疲乏,雙方堪堪殺了個旗鼓相當。不到一會兒時間,各自有超百人戰損殞命,在山穀中間屍橫遍野。
山下戰場戰況焦灼,鄧縣丞一邊持刀護住上山道路,一邊心急如焚。他多次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看了一會兒戰局便明白代州軍明顯是補充上來的新兵營,實戰能力和昭義軍相距很大,長久怕是支撐不下去。他有心帶人衝下山,可是身邊這七十餘人都已經戰至力竭,幾乎已經人人負傷,能守在山道上不讓敵方前進一步也已經是萬難,他這個縣丞實在不忍再讓剩下的這些普通村民百姓搏命拚殺了!
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又過了一小會兒,昭義軍幾個斥候慌張地跑到那將軍身邊喊了幾句話,那將軍停住身形,呼喊著帶著所有兵士向南退去。
鄧縣丞看到後,右手用刀撐著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念叨:“該是曲陽援軍到了!”
這時從東麵奔過來一大群官兵,前麵旗手旗幟上書寫一個“李”字,真是左營軍軍兵到了。
東西兩股兵馬彙聚到一起,一齊向南追擊昭義軍,兵卒們在南麵山坡上追逐攻擊,昭義軍留下一山坡屍體,隻一會兒,向南逃得看不到了蹤跡。
山上的人剛鬆口氣,看到雲東縣幾個活著的人揪過來躲藏的雲東縣主簿,按在地上幾矛刺死,一邊刺一邊罵:“讓你跑!讓你跑!你看看我們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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