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25日,費城郊區,一座廢棄的廠房,鐵鏽與煤灰的氣息彌漫在寒冷的空氣裡。
虛空裂開一道傷口,仿佛黑夜本身被撕扯開來。
時空穿梭機伴隨著低沉的嗡鳴從裂隙中浮現,藍光如幽靈般遊走在斑駁的牆壁上。
柯琳第一個踏出艙門,靴跟敲擊水泥地,回蕩在空曠的空間裡。
黑羽與皮克斯緊隨其後,他們的影子被殘破玻璃透入的月光拉得很長。
秋夜的風從碎裂的窗縫灌入,帶著刺骨的涼意。
他們總是選擇在夜裡降臨。因為黑暗能掩護著他們,也能屏蔽那些不必要的窺視的眼睛。
時空偷渡客艾森·布萊克攙扶著奎爾走下時空穿梭機。
奎爾的步伐踉蹌,一條腿微微拖著,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的眼神卻比刀鋒還要淩厲,時而空洞,時而偏執。
他曾被美國戰爭部的人關押、拷問,究竟遭遇過怎樣的折磨,沒人知道。但這人已被摧殘得支離破碎:神經敏感,卻又時不時陷入木訥與混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塊未愈的傷口。
奎爾停下腳步,像獵物般四處張望,渾身繃緊。
他低聲喘息,瞳孔縮成針尖大小,仿佛在漆黑的廠房裡看見了某種潛伏的惡意。他的恐懼與憎恨像冷風一樣在空氣裡蔓延開來。
“天知道他在牢裡經曆了什麼。”艾森·布萊克暗想。
艾森·布萊克打了個哈欠,揉著自己空癟的肚子,抱怨道,“這點鐘,我們是不是又得出去偷車?再找個旅館?夜裡連吃的都買不到。整天這樣穿梭,如同在逃難,就像在躲避時空刺客的追殺,如今我都快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1943年10月25日,時空穿梭機的控製麵板絕對不會出錯。”皮克斯輕哼了一聲,眼角帶笑,拍了拍艾森·布萊克的肩膀,挖苦道:“怎麼?你難道還沒睡夠?還沒吃夠?你知道的,我們上一次至少還睡過幾個小時,早上啃過幾塊黑麥麵包,而黑羽和柯琳可是一夜沒合眼,也沒來得及吃早餐。”
皮克斯和艾森·布萊克眯眼看向柯琳和黑羽。月光透過裂縫的窗戶灑進來,照在他們二人身上,他們倆神情冷峻,卻掩不住眼底的倦意。微微發青的眼眶,沉默的嘴唇。顯然,柯琳和黑羽都需要休息。
“那就對了,黑羽和柯琳都需要休息,我們也一樣。”艾森·布萊克說,“想乾一票大的,先得養足精神。吃飽喝足,我們才有力氣和膽量乾點名堂出來。希望這次,我也能出一份力。”
皮克斯笑意更濃,半是嘲諷:“你?說說看,你能出什麼力?”
艾森·布萊克咧嘴一笑:“為我們的時空穿梭機尋找能源補給,打聽費城實驗背後所需能量問題是怎麼解決的,如果可能,把費城實驗的能量裝置偷來,為我們所用。你可彆忘了,打聽消息我可是一把好手。”艾森·布萊克有些得意的說。
“依我看,打聽消息的一把好手是你箱子裡鈔票,不是你。”皮克斯撇嘴,“你需要對自己有清醒的定位和認知。”
他們的調侃並未打斷黑羽的專注。他在廠房四周仔細巡視,最後用匕首撬開一扇鏽蝕的窗,招呼眾人翻出。
跳下去前,他還不忘扣上窗鎖。
儘管他們不會在此地久留,最多也隻會待上三天,但是時空穿梭機可絕對得保證安全。
時空穿梭機留在廠房裡,這是他們的命脈,絕不能暴露。
黑羽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地圖上,調出了1943年的地圖,按照地圖上的標記,尋找離這裡最近的旅館。
他們走在漆黑的夜裡,夜風撲麵而來,卷起廢紙與枯葉,在空曠的街巷裡打著旋。
廢棄廠區一片死寂,唯有遠處造船廠的燈火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他們走了約一英裡半,路過長椅上蓋著報紙瑟瑟發抖的流浪漢,直到找到一家小旅館。
他們開了三間房,奎爾和艾森·布萊克一間;黑羽和皮克斯一間。柯琳獨自一間。
皮克斯把鑰匙遞給柯琳,咧嘴笑道:“好好睡一覺吧,柯琳。做個好夢。彆想那麼多,養好精神,放心吧。晚上我會為你和黑羽守夜。”
柯琳點了點頭,進了屋。床鋪硬冷,柯琳和衣而眠,但她已經撐不住。腹中的生命提醒她必須休息。她閉上眼,很快沉入夢境。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寒風裹挾著工業區鐵鏽般的氣息吹在她的臉龐,她身體微微一顫,有些迷糊,似乎置身於夢境,周遭的一切卻又那麼清晰和真實。
柯琳發現自己並沒有躺在床上,而是置身於街道上。
流浪漢躺在長椅上蓋著報紙,身體略微瑟瑟發抖。
造船廠的高牆在遠方隱現,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獸。燈光零落,陰影交錯,像有無數眼睛潛藏其中注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