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最恐怖的就是那個一直在外頭打仗的夏道生,他甚至可以張嘴就說出趙世遠的名字,這件事直接給趙世遠乾出了心理陰影。
他都不知道自己這個事是怎麼泄露出去的,而更關鍵的是夏林一回來就給自己下了個死扣,就是二皇子意圖謀反的事。
“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話到口邊留一留。”
“我現下是知道了,可當下這一難,我是如何是好。”
老張坐在那撓著下巴:“的確是難,這個事不管你下手不下手都是一步死棋。”
“是啊。”
“嗯,那既然這樣,你倒不如你索性把路往死中走,向死而生如何?”
趙世遠連忙起身:“還請張大人賜教。”
老張咂摸一下嘴:“天底下的事,要麼不做要麼做絕,你得讓二皇子見著太子爺,但又不能讓二皇子見著太子爺。”
“嗯?”趙世遠眉頭一緊:“張大人的意思是……”
“我不妨直說了,為今之計,你隻有拎著叛軍首領的首級堆在太子爺的麵前,然後太子看分明之後,必會痛哭流涕,抱著弟弟的頭酣然而泣,然後你就什麼都不用管了。然後還有一點,天亮之前要把事情做完,二皇子的子嗣……”老張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我便隻能點到即止了,不能叫殿下手上沾汙,名聲有虧。”
但作為一個聰明人,能夠說到這一點其實就已經足夠了,趙世遠連忙起身朝老張拱手:“事成之後,我定親自登門叩謝。”
“你說夏道生給你做了死扣,他明明給你留了生門,你猜猜為何宗正寺失火唯獨燒了二皇子一脈?”
“啊?是……”
“誒!”老張一抬手:“是天意。”
“對對對,是天意!我明白了,我什麼都明白了。多謝張大人。”
“多謝夏大人。”老張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要想弄死你,你都活不到今日來我這裡。”
小趙走了之後,老張坐在那倒是笑了起來,稚嫩的皇子找了一個稚嫩的幕僚,智慧上可能不缺但經驗實在太少了,就是那種暖棚裡長出來的花,看著的確很嬌豔但放到外頭被風一吹便要折了筋骨。
再回頭看看夏道生,十六歲便開始跟鄉族打交道,然後一步步一路路走過來,感覺聽他的故事順風順水,但其中的曲折難纏隻有他一人知道。
哪怕兩人在智慧上旗鼓相當,但在韌性和經驗上都不可相較而論。
難怪老張看的那些市麵上最近比較流行的模仿紅樓寫出來的家鬥都感覺有一股子小家子氣,現在想想若賈寶玉是夏林,他都不帶慌的,什麼襲人黛玉的,但凡賈妃不是帶血緣的姐姐,他踏馬敢摸賈妃的大腚。
當然了,這隻是老張詭異的猜測,具體情況分析下來的話,夏林當下如果他狂妄一點其實已經可以當相父了,他隻要肯開口,太子就能讓他去日太子妃,或者說即將上位的皇後……
不過小夏還是聰明的,他把路鋪好之後就退到後頭去了,去當太子的靠山去當大魏最後的底限。
這才是真正聰明人的做法,至少老張是這麼覺著的。
此刻,小趙其實已經把老張當成了人生指路的明燈,他甚至一點都沒有擔心老張會騙他或者賣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可能這大概就是應屆大學生的清澈和天真吧。
至於給人下死扣的夏林,他這會兒正坐在院子玩木工,他用薄木板整了個滑翔機出來,說是等春風吹時要帶著娘子去飛一把。
“夏大人。”
門外的察事使突然把那張大臉湊到了矮牆的氣口上:“在狸奴已動。”
“知道啦。”
夏林正在比劃著木頭是不是直溜,聽到這暗語之後他抬起頭來:“多少隻?”
“八百之多,大概是今夜了。”
“嗯。”夏林點了點頭:“切勿打草驚蛇,要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明白,屬下這便下去辦事了。”
“去吧。”夏林仰起頭來,咂摸一下嘴:“回來。”
“大人,有何吩咐?”
“通知京兆尹,今日嚴查各類歡愉之所,青樓、酒樓、茶樓、賭坊全部嚴查,斷然不許在先帝治喪之期內私自開放,違者重罰。”
“得令!”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