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競技館裡此時很安靜,但徐斐然和蕭瀟都沒心情問對方叫什麼名字,因為兩人心中都在替洪淵感到擔憂和彷徨。
洪瀾也是心神不寧,她看向洪湖問道:“老哥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洪湖無奈歎息道:“他隻能投降啊。”
“當然,他要是想輸得光彩或者光榮一些,可以和李長安死戰到底,最後重傷昏迷被人抬下場。”
聽到洪湖的這番話,餘紅殤滿臉愁容道:“門主還有沒有其他底牌?”
洪湖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底牌和陰謀詭計都掀不起波瀾。
這一切發展至今,便如同阿酒說的那句話:洪淵能走到這裡、能和李長安鬥到這種地步,他已經很不錯了。
更如同魏洋老師說的那句話:李長安的實力可謂橫壓一世,自己若是與他這種人作為同輩,心中恐怕會感到無比絕望。
李長安站在擂台左邊的位置,劍祖虛影位列在他身後的上方。
一股充沛的浩然劍氣,彌漫在天地之間,空間被無形之刃切割,響起細微尖銳的“滋滋”聲響,空氣都被攪得淩亂不堪,蕩漾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劍氣漣漪。
劍祖僅僅隻是顯露出虛影,這方天地都承受不住他的威壓,仿佛要瀕臨破碎一般。
洪淵距離最近,因此感觸最深,隻是直麵這股凜冽的肅殺之氣,心底就湧起無儘敬畏與膽寒,自己在這股偉岸的力量麵前,仿佛是渺小到微不可察的滄海一粟。
一道道劍氣漣漪吹向洪淵,他體內頓時氣血翻湧、毛發聳立,衣物獵獵作響,好似隨時都會被這磅礴劍氣給撕成碎片。
洪淵手持三尖兩刃刀,形單影隻、身影寂寥,三元聚氣隻能維持到此時,他的實力恢複緩緩到平時的正常水準、體內充沛的靈氣也逐漸趨於平緩。
原本還有一些天武大學的學生和老師,還對洪淵抱有渺茫的希望,但看到三元聚氣的效果消失,這些人心中也不免絕望。
人力總有窮儘時,洪淵隻能走到這一步,這或許就是天武大學的最終宿命……
李長安直視洪淵,仿佛是勝券在握,他淡淡問道:“你不認輸?”
“我不願。”洪淵輕輕搖頭,但這句話並不完整,因為還有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
自己的字典裡就沒有認輸兩個字,絕對不可能認輸,這輩子都不會認輸!死也不會認輸!
前兩年宿舍戰的時候,洪淵就已經給出答案,雖然人各有誌,但自己這人就是不喜歡認命、更不喜歡認輸。
當年檢測出f級天賦、父母儘皆身死、兩位叔叔奪走家產和房屋、齊雲山巔對戰李長安、誓水之濱麵對邪修的追堵、宿舍戰硬撼天涯、秘密基地遇到澹台滅生,自己可曾認輸過一次嗎?
從來沒有!
自己跌跌撞撞、一路艱辛,這才在此時踏足此地,自己怎麼可能輕易認輸!
還有那麼多學長、老師、校長、學弟、學妹、朋友,全都將希望寄托於自己之身,自己又怎麼可以認輸!
洪淵腦中閃過人生的走馬燈,這一路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全都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逝。
最終,兩道身影在他的腦海裡定格,緩緩浮現在洪淵的眼前……
一道是身材修長、相貌清逸、麵若冠玉的身影,他死時還很年輕,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原本該有大好的人生。
另一道身影很是魁梧,濃眉大眼的臉龐略顯沉默寡言,看起來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洪淵隻在照片裡見過魁梧大漢的完整相貌,因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半張臉都沒了,剩下半張臉也為烈火所焚。
雖然隻剩下半張焦黑的臉龐,但他見到自己從重傷中清醒、哪怕周圍邪修環伺,這位魁梧大漢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一張猙獰可怖中帶著淒慘的笑臉,一張洪淵永遠無法忘懷的笑臉!
洪淵背上浮現一件玄色披風、腰間又出現一柄白玉長劍,手裡也喚出天武大學的學旗。
黑色的天武大旗高懸於天,洪淵用力揮舞天武大旗,旗麵迎風而振,他口中默念道:“伏以,金錢落地,寶馬騰空……”
看到洪淵不僅沒有認輸投降,反而掏出了新的武器準備再戰,李長安也不打算再留手,當年就是因為手下留情,自己才和洪淵戰成平手,這種失誤絕不再犯。
“起劍!”李長安口中重重吐出兩個字,他身後的劍祖虛影同樣開口,但卻無聲。
“列鬥周天。”
隨著李長安的話語,天武競技館的上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偌大的天問界都暗淡幾分。
“天懸星河!”
漆黑的夜色裡,一閃一閃亮起星光,一顆顆細小星辰遍布天穹。
“騰虹奔電,敷射萬壑。”
數以千萬計的星辰、變得越發耀眼明亮,萬星猶如燭火一樣通明。
李長安最後高聲吟唱道:“萬古星辰,化為吾劍!”
周天明亮的星辰驟然一變,化為一柄柄金黃色的長劍,高懸在天際,劍尖朝下如同蓄勢待發的箭矢。
而在這期間,洪淵同樣也在念誦:“上通天界,下赴坤位。一切有情,同登道岸。仰憑道力,為上良因,誌心稱念……”
李長安已然蓄勢完畢,他猛然一聲大喝:“落劍!”
數以百萬的星辰之劍,同時調轉劍尖、瞄準洪淵,隨後猶如傾盆大雨落向人間,而且還是落向同一個位置、洪淵所站的位置。
洪淵抬頭天穹,望著漫天星辰化作長劍,終於念出最後一句:“人心一念,天地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