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孩童散去之後,白衣男子也看到洪淵,他起身揮了揮手,臉上默然一笑,笑起來宛如十裡春風,暖人心田。
洪淵同樣報以一笑,他走到白衣男子跟前,“慕聖子……啊不對!如今應該是慕地主,你怎會在這裡?”
白衣男子正是慕雲流,玉皇聖境上任地主去世之後,作為聖子慕雲流繼承了地主之位。
兩人一起坐回台階,慕雲流緩緩答道:“你之前讓我助餘秋雨一臂之力,我隨後找到餘秋雨,她便派我來此說服慕家。”
“你說的這個慕家,該不會是這天鬥界的界主吧?”洪淵臉露詫異,隨即又道:“你們都姓慕,難道玉皇聖境和天鬥慕家還是親戚?”
慕雲流慢條斯理說道:“這是一段比較久遠的往事,距今已有兩千多年。因為涉及玉皇聖境的隱秘,我不方便告訴你詳情,但我可以給你大致的描述一番……”
“要是將玉皇聖境算作宗家主流、天鬥慕家就算是分家支脈,宗家和分家由於瑣事產生矛盾,因此分家支脈脫離出玉皇聖境,跋山涉水來到天鬥界安家,後來崛起為一州之霸。”
大致是這樣的過程,但省略了不便說的隱秘,洪淵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餘秋雨是不是讓你來天鬥慕家當說客?”
“餘秋雨想讓我說動天鬥慕家,然後讓天鬥慕家出麵說服各地域主。”
慕雲流說到這裡,無奈一聲苦笑,“但我這人不善言辭,可能弄巧成拙了,慕界主見我一麵之後,便不見我了。”
洪淵拍了拍慕雲流的肩膀,笑著安慰道:“我已經解決這事了,你知道慕子吟嗎?他是我的學長,我前不久才去見過他……”
聽到洪淵已經說動慕界主出麵,慕雲流這才鬆了口氣,“這樣就好,我這些時日一直寢食難安,生怕耽誤了餘秋雨的大事。”
洪淵伸手指向還未走遠的孩子們,笑道:“你一直寢食難安?我看你剛剛還樂在其中呢!”
慕雲流解釋道:“日行一善,這是我們玉皇聖境的規矩。”
“我正是由於難以心安,所以才會出來布施行善,這樣能讓我的內心獲得平靜。”
看到小孩手裡提著一小袋子米,洪淵眯了眯眼睛,故意問道:“你們玉皇聖境家大業大,你出來布施就給幾斤米,這未免有點小氣了吧?”
“這個你就不懂了。”慕雲流說到這裡,隨即搖頭苦笑,又道:“但我以前也與你一般純良天真,並不知這世道的人心險惡……”
“我以前出去布施都是給錢,因為錢可以買到各種東西。但這貧苦之地最容滋生惡念,很多見錢眼開的亡命之徒,可能會因此鋌而走險。”
“而幾斤米不足以令人滋生惡念,可能是看不上這幾斤米,但也可能是懶得麻煩。因此大多數時候,這幾斤米可以安穩落在這群孩子手裡。”
“原來是這樣啊。”洪淵笑了笑,因為洪森是安全局的副局長,他小時候聽洪森說過這類的事情。
洪淵很早之前就知道人心險惡,所以他以前行善之時,通常會確保沒有後患,免得接受我恩惠之人引火燒身。
當年在采霞國幫助何長天、恒國幫助俞曉梅和吳二牛、大石國幫助蘇蘇之後,洪淵都會確定沒有因為自己的善舉、而給人家帶來後顧之憂,然後才安心離開。
慕雲流這種出生於洞天福地裡的純良之人,沒有淌過凡塵,因此初次江湖時不懂這些彎彎繞繞。
所以,洪淵是故意問慕雲流為何隻給幾斤米,因為他還記得當年在采霞國,自己走下飛舟之後,看到慕雲流不停掰著手裡的金磚,分發給周圍的小孩子們,周圍還有很多骨瘦如柴的大人。
洪淵當時見到這一幕之後,還陰陽怪氣一句:“玉皇聖境真的家大業大啊!”
當時就是陰陽怪氣慕雲流不知人心險惡,但他現在看起來倒是懂了。
洪淵由衷稱讚道:“你們這些洞天福地裡的人,可真的都是些大聖人。”
慕雲流聞言笑了笑,說道:“你這句大聖人,聽著像是在捧殺,而且還有點陰陽怪氣的意味。”
“這次真不是陰陽怪氣。”洪淵辯解道:“你都見識過世道險惡,依舊不改純良善心,這怎麼能不算是大聖人呢?”
沒等慕雲流反駁,洪淵轉移話題道:“我剛剛看你還教小孩識字,這又是在搞什麼文法?”
這句搞什麼文法是大夏國的方言,可以簡單理解為搞什麼東西,但比搞什麼東西多了一點唏噓和調侃的意味。
慕雲流的回答很簡單,“讀書識字就算不能改變命運,但我想吧……至少也能派上一些用處。”
洪淵聽到這話有點無語,稍微挪了挪屁股,“你這腦子裡,一天天都在想些什麼啊?”
“我想要天下人,幼有所教,壯有所用,貧有所依,難有所助,弱有所扶,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慕雲流緩緩說出九個字:“我想要看見……天下大同。”
洪淵搖頭笑了笑,說道:“多麼崇高而又不切實際的理想。”
慕雲流也笑了,自顧自說道:“老頭給了我一顆憐憫之心,見不得這世間萬般疾苦,但又沒給我拯救世人的能力。”
“我最近有點卡瓶頸。”洪淵站起身說道:“你這段時間要是布施,便帶著我一起吧,我也想看看你如何踐行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