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雄一早就來到誓水之濱,自從上次在劍雨之都一彆之後,他和父母已然失聯半年有餘,這期間沒有收到一點消息。
近來這些日子,高天雄輾轉難眠,時常悔恨懊惱,自己當時就該攔著母親,哪怕以死相逼、亦不該讓母親去追父親。
妖族凶殘嗜血,吃人不吐骨頭,而且又有大妖帶隊,雖然前去的劍修全是精英……
但是前段時間,高天雄聽聞一個消息,羅浮劍塚留在淩滄州的劍修,差不多有幾千人。
這些羅浮劍修還選擇了最穩妥的遊擊戰,可是麵對凶殘嗜血的妖族,最後活下來的羅浮劍修不到十人。
父親一行人北上阻擊妖族,人數同樣是幾千,要是按照羅浮劍修的生還概率來推算,估計幸存概率同樣隻有幾百分之一。
高天雄想到這裡,心裡五味雜陳,自家父親實力強橫,放眼劍雨之都亦能排進前二十,而且父親的運氣向來不差,說不定這次也能化險為夷。
“這位大哥,今日的飛舟還沒到吧?”高天雄耳畔響起一聲詢問,他轉頭看向說話之人,這是一位相貌和善的藍發年輕人。
“飛舟還沒到。”高天雄回了句,問道:“你也是來等人嗎?”
藍發年輕人說道:“我爸留在北俱蘆州抗妖,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家裡人牽掛擔憂,我隻好過來打探他的消息。”
高天雄聽到這話,當即說道:“我和你差不多的情況,但我是在等我父母,兩人都留在淩滄州抗妖。”
兩人聊了幾句,高天雄從年輕人的嘴裡得知,他的名字叫洪承,祖籍就是東勝神州,但父母畢業後居住在北俱蘆州。
一個小時後,前往北俱蘆州搭救難民的幾艘飛舟、降落在誓水之濱的港口。
這是今日的第一艘飛舟,洪承見狀急忙上前查看,但並未看到自家老爸的蹤跡。
看到失望而歸的洪承,高天雄安慰道:“你不要太擔心,說不定你父親是乘坐下一艘飛舟。”
洪承苦笑道:“我爸要是來東勝神州,他大概率會禦空,我隻是不知該如何麵對家裡人,所以想才來這裡。”
“我爸和大哥音訊全無,母親與大娘每日愁眉苦臉,我自己待在家裡無所事事,感覺對不起母親與大娘、更對不起老爸和大哥。”
“我感覺很迷茫,所以就來這裡看看,聊以慰藉。”洪承說完這話,問道:“你是什麼情況?”
高天雄說道:“我的情況就複雜了,原本是我抽到北上抗妖的竹簽,但我父親搶過這支竹簽。”
“我回到家之後,告訴我母親這個消息,然後我母親不顧我的阻攔,義無反顧追向我父親。”
“因此這段時間,我在午夜夢回之際,時常悔恨道驚醒,我懊悔自己不該告訴母親,更不該讓父親搶過我的竹簽。”
“我當時要是勇敢一點就好了,要是我勇敢說出父親搶我竹簽的事,說不定劍一老大就會讓我北上抗妖……”
洪承聽到高天雄的講述,說道:“這世間沒有後悔藥,我老爸也時常悔恨……”
“我大哥當年想去天塹長城,但我老爸不許,兩人為此大吵一架。可是我大哥去意已決,誰說都沒用。”
“雖然我爸最後鬆了口,但我大哥前往北境之時,他還是僵著沒去送彆。”
“後來的時間裡,我爸為此一直悔恨,他懊悔自己沒去送我大哥、他還有很多話想對我大哥說,兩人的最後一麵不該以吵架告終……”
洪承和高天雄說著話,陸續又有飛舟降落,兩人時不時上前查看,但仍然沒有家人的信息。
一直到天黑,高天雄終於等到來自劍雨之都的飛舟,裡麵還有幾位熟人。
高天雄急忙跑過去問道:“劍六十六前輩,你可有我父親的信息?”
劍六十六看到高天雄愣了愣,隨後抿起嘴唇,欲言又止……
看到劍六十六這副表情,高天雄心裡一沉,預感到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劍六十六頓了頓後說道:“我們一行人與妖族周旋數月,這期間不斷有人戰死,後來又被大妖找到蹤跡,劍十八為了掩護我們撤退,因此不幸戰死。”
“我媽呢?”高天雄急忙問道:“我母親怎麼樣了!她在這趟飛舟裡嗎?”
“你母親……”劍六十六實在不知怎麼開口,但是看著滿臉焦急的高天雄,他最終選擇說道:“殉情了。”
聽到這個晴天霹靂,高天雄呆愣在原地,身子仿佛被抽空力氣,隨時都會癱倒在地。
“我們一行差不多有六千人,但最後除了我和劍十、劍八十五,剩餘人無一生還。”劍六十想要開口安慰高天雄,但又不知該怎麼說。
看到高天雄顫抖的身子,洪承來到高天雄身旁,扶著高天雄幾近崩潰的身子,攙扶他坐到地麵……
殘陽如血,照耀著滾滾浪濤。
此時在誓水之濱的另一邊,因為蘇蘇這段時間的號召,總算有一些強者願意護航。
一位身材嬌小瘦弱的女子,看著身旁胸襟開闊的年輕人,語氣不舍道:“令狐師兄,我們好不容易活著來到這裡,你為何要跟隨飛舟出去救援難民?”
“我出去……”這位胸襟開闊的年輕人名為令狐擎蒼人,語氣堅定道:“是為了更多人來東勝神州。”
“而且我身為洪門中人,更是天武大學的學子,蒼生為重、逆流奮進,這八個字可不能隻是嘴上說說。”
“小師妹!”令狐擎蒼看向嬌小女子,笑道:“要不是為了護送你和師娘,我就早就去了北邊,怎會等到今日。如今你們到了東勝神州,我也能放心履行誓言。”
嬌小女子聞言有些好奇,問道:“你啥誓言啊?”
“我加入洪門之後,曾經起誓……”令狐擎蒼說道:“我發誓將用一生時間來貫徹洪門五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