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敘白的心砰砰狂跳起來,幾步就走到了灶房門口,剖白道:“大嫂,你想多了,這選秀,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有關係最好!”宋時雨“啪”的一聲,把抹布重重扔到水盆裡,指著李敘白的鼻尖兒道:“李二郎,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彆以為自己現在是炙手可熱的新貴,就妄想攀高枝,什麼世家大族,是你能夠肖想的嗎,彆高枝沒攀上,最後連累的一家子給你陪葬!”
聽到這話,李敘白的這顆心啊,一下子就浸在了冷水裡,拔涼拔涼的。
虧他方才還在趙益禎的麵前放大話,自己覺得自己是情場老手,其實他也是個情場菜鳥。
他趕忙道:“大嫂,你放心,我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啊,不會忘了西北風是什麼滋味兒的。”
宋時雨哼了一聲:“二郎,咱們李家這樣的,找個小門戶的姑娘,才是最好的。”
選秀的旨意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宮外眾人各懷心思,宮內也風起雲湧。
郭昭蘅縱然對趙益禎已經灰心意冷了,可聽到這旨意後,還是難以克製的恨意頓生,隻覺羞辱異常,手不自覺的緊緊攥了起來。
“娘娘,娘娘。”清鎖見狀,趕忙扒開郭昭蘅的手,可掌心中還是留下了兩道帶著血痕的指甲印。
郭昭蘅緊繃的脊背慢慢的放鬆了下來,神情淒厲悲傷:“是誰?是誰蠱惑了陛下?”
“娘娘,這旨意是陛下下的,又交給了李敘白那個新貴,看來陛下是鐵了心的,還有誰能蠱惑了陛下?”清鎖不明就裡的偏了偏頭:“難道,是楊二?她的心可大得很!”
“不是楊二,她沒那個腦子。”郭昭蘅沉聲道:“陛下從不耽於女色,為人正經又寬容,根本不可能想出這種大張旗鼓的選美法子。”
清鎖深以為是的連連點頭:“可不就是選美嗎?說是比拚才藝,可誰不知道,郎君們都是看臉的!”她想了想,道:“聽說這旨意,是陛下見了李敘白,才下的。”
“李敘白,肯定是他。”郭昭蘅冷哼了一聲:“他出身市井門戶,根本不懂規矩是何物,也不知道臉麵是什麼,能想出這種不體麵的法子來,不足為奇。”
清鎖眉頭緊皺,苦惱道:“娘娘,選秀,肯定不會隻選一個人,到那時,這宮裡......”
郭昭蘅的手慢慢的拂過帳幔上低垂的明紫色流蘇,聲音又酸又澀:“沒有她們,還有彆人,總歸新人是不會斷了的,這宮裡,早晚都會熱鬨起來的。”
華延宮。
文太後聽到趙益禎要大張旗鼓的選秀的消息後,並沒有格外吃驚,反倒是一派意料之中的平靜。
“娘娘,這主意肯定不是陛下想的。”韶音將茶盞奉給文太後,輕聲道。
文太後淺淺的啜了一口,慢條斯理道:“皇帝為人持重,又有些固執,當然想不出這種八麵玲瓏的主意來,不過,我倒是很意外,皇帝最重規矩,竟也會由著李敘白胡來,選秀這法子雖說是荒唐了點,但好在僅限於鳳凰山上,不勞民也不傷財,還頗有製衡之效,我倒是滿意得很。”
“娘娘,是不想讓楊國公的嫡女進宮嗎?”韶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文太後看了韶音一眼:“不是不想,而是,楊二不適合,不適合的人進了宮,不過是給宮裡平白添一個紅顏枯骨,又是何必呢?”
“娘娘說的是,”韶音深以為意:“可是,婢子聽說,許多沒有把女兒帶上山的人家,都派人回京去接了,這動靜鬨得是不是有些大了。”
文太後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不妨事,李家二郎雖然紈絝,但卻有分寸,又是個難得的通透人,不會做的太出格的,再說了,能舍下臉麵讓自己女兒拋頭露麵,就該有丟人現眼的覺悟,且看看吧,看他還能鬨出什麼花樣來。”
“可,皇後娘娘氣的狠了,在宮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韶音猶豫了一下。
文太後渾濁的雙眼一凝,恨其不爭的歎息道:“原以為她在邊關養了幾年,是個性子爽利的,不曾想竟和京裡的閨秀們沒什麼不同,也是個不爭氣的,白白糟蹋了老身的一番苦心。”
“皇後娘娘還年輕,不經事,時間久了就明白了。”韶音勸道。
文太後搖了搖頭:“三年時間,她還沒明白過來,現在,已經沒有機會明白了。”
李敘白是武德司的副指揮使,自然把選秀報名點設在了武德司在鳳凰山的衙署內。
他單辟了一間議事廳做報名點,季青臨一群人都擠在議事廳裡,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大人,你這寫的不行,娶妻娶賢,納妾納色,說是宮妃,其實就是官家的妾室,有沒有德才都不重要,最重要就是長得漂亮,當然了,能才貌雙全就更好了。”
“你這話說的才有失偏頗呢,宮妃是官家的妾室不假,但也得垂範天下,德才是第一位的,才貌其次才對。”
“那要是德才出眾,貌比無鹽,你讓官家怎麼下的去嘴!”
“哎呀,關了燈,都一樣!”
眾人越說越不像話,再說下去,就有侮辱皇室的嫌疑了,李敘白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一錘定音道:“行了,這個報名須知,就這麼寫,來,我來說,鄭景同來寫。”
鄭景同“嗯”了一聲,在紅紙上先寫下了四個大字“報名須知”。
“第一,年滿十四未滿十九;第二,身體健全沒有隱疾,心智正常,祖上三代精神正常,沒有遺傳病;第三,頭發濃密,祖上長壽且子嗣興旺者優先。”
李敘白話音方落,季青臨等人麵麵相覷。
“大人,就,這些?”季青臨詫異問道。
李敘白點點頭:“這些就夠了。”
季青臨拿著那墨跡未乾的報名須知反複看了好幾遍,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大人,你這裡既沒說才也沒說貌,更沒提德,這,這是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