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為人寬厚,心智堅毅,一心想要重振大虞朝綱,奪回被遼國占去的燕雲十六州。
也正因為如此,很多時候,他又有些急躁,反倒容易被人利用。
許承運想了想,平靜道:“陛下,呂老大人是明白登高易跌重這個道理的,可呂小大人卻不大明白,假以時日,他的心氣兒自然就會小了,陛下不必著急,靜觀其變就是。”
說著,他壓抑著輕輕咳了幾聲。
趙益禎對許承運極為敬重,對他的話也很是信服,隻是這些年,許承運的身體大不如前了,也就很少進宮了。
而此次上鳳凰山避暑,更是趙益禎幾次下了旨意,才將許承運給請了出來。
趙益禎聽到許承運的咳嗽聲,趕忙轉過身,命餘忠扶著許承運進了殿:“山裡風大,是朕大意了,吹到了許師了。”他上下打量了許承運一番:“許師似乎比之前又瘦了些,是有哪裡不舒坦嗎,朕命王汝凱給許師瞧瞧。”
許承運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陛下朝政繁忙,這等微末小事,實在不必掛懷於心。”
可趙益禎不肯答應,執意吩咐餘忠去請王汝凱。
呂簡夷和呂雲亭二人相攜走出了行宮的範圍,一路緘默無語,直到四周再沒有了禦林軍和武德司的監視,才敢放心說話。
“父親,難道此事就這樣了,不再追究了?”呂雲亭百思不得其解問道,這是個多麼大的把柄啊,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了那個紈絝?
呂簡夷看了呂雲亭一眼:“付出與回報相差太大,他的做法令人匪夷所思,如何追究?”
“......”呂雲亭思忖道:“父親的意思是,日後再慢慢的抓他的把柄?”
呂簡夷無奈的搖了搖頭:“雲亭啊,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他對這個朝堂並不留戀,對人人都趨之若鶩的前程更是滿不在乎,這樣人,無所畏懼,你怎麼抓把柄?”
呂雲亭狠狠的咬了咬牙:“他還有親人!”
“雲亭!”呂簡夷臉色一變,凶狠的恫嚇了一聲:“我教導過你,在朝為官,並非是簡單的爭強鬥狠,而是製衡之術,計較一朝一夕的得失毫無意義,目光要長遠一些,要以大局為重,大局在握,這大虞的朝堂便是那長流的細水,最終都會流向呂家!”他微微一頓:“你跟一個爪牙計較什麼?平白失了身份!”
呂雲亭嚇了一跳,受教的連連稱是。
可心中到底聽進去了幾分,就不得而知了。
呂簡夷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年輕,太年輕。”
呂雲亭不服氣的撇了撇嘴。
他都四十的人了,是當爺爺的人了,最大的兒子都二十了,小孫子已經滿月了。
還年輕,他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氣盛了。
呂簡夷深知他方才的話都是對牛彈琴了,呂雲亭根本沒有聽進去半句。
他也很清楚呂雲亭資質平平,若非他實在是沒有彆的人可選了,當年絕不會將呂雲亭推出來,繼承呂家的一切。
可現在,呂簡夷再一次懷疑起自己當年的決定,是不是個錯誤。
即便沒有人繼承呂家,即便呂家就此敗落,淪為尋常世家。
也好過推出來一個莽撞自大的蠢貨,最終害呂家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