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延宮。
李敘白一馬當先衝到了華延宮的門外,正看見韶音端著空了的白瓷藥碗走出來。
“藥,喝完了?”李敘白張了張嘴,一言難儘的問道。
韶音茫然道:“喝了,李大人怎麼了,這藥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哪有什麼問題。”李敘白打了個哈哈,故作輕鬆的往偏殿走去。
天光已經大亮了,偏殿裡的燈火儘數熄滅了。
窗戶半開,清淩淩的晨風吹進殿內,稍稍驅散了令人憋悶的清苦藥味。
王汝凱躺在窄榻上假寐,聽到李敘白慌不擇路的腳步聲,他連眼睛都懶得睜一下,懶洋洋的問道:“你跑什麼,後頭有鬼攆你?”
“比鬼可怕多了!”李敘白一下子撲到了王汝凱的身上,壓著嗓子低吼:“你看準了嗎?”
王汝凱嚇了個激靈,倏然睜開雙眼,懵然道:“看準什麼了?你吃錯藥了?”
晨風吹過萬鬆峰上的鬆樹林,鬆枝搖曳,波濤如怒。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在林間打著拳。
金燦燦的溫暖陽光穿過密密匝匝的鬆枝,灑落到老者的身上。
他的周身都蕩漾著融金碎光。
看起來直如仙人一般。
老者的拳術遒勁有力,收勢之後,他臉不紅氣不喘,隻是頭頂上有一股股的淡白霧氣繚繞盤旋。
老管家見狀,端著托盤走到近前。
老者取過托盤上的帕子擦了擦滿頭的汗。
“老爺病體痊愈後,這身子骨真是越來越健碩了,百裡家的煉體方子,果然是大有裨益。”老管家含笑道。
老者慢慢的透了口氣:“的確有些用處,也算是他的孝心了。”
老者又飲了一盞溫熱適口的參湯,凝神問道:“她喝了藥嗎?”
老管家深深點頭:“喝了。”
“屬實嗎?”
“屬實。”老管家不假思索的點頭:“華延宮裡的人親眼所見,絕不會有錯。”
“那就好。”老者鬆了口氣,背負著手,慢慢的走上了高處的八角亭。
那亭子的位置極高,往下望去,雁池和壽峰上的情形一覽無餘,而向上望去,萬歲峰上的動靜也隱約可見。
尤其是借用千裡鏡之後,更是看的一清二楚。
“老爺,老奴有一事不明。”老管家亦步亦趨的跟著老者,小心翼翼的護著他。
這山上的石階年久失修,說不定哪一塊就鬆動了。
萬一一腳踩空了,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老者憑欄而立,淡淡道:“說。”
老管家賠笑道:“老爺,為什麼不直接下毒,豈不是一勞永逸。”
老者連頭都沒轉一下,晨風在臉上輕拂而過,他微微眯了眯眼,平靜又淡然:“下毒?你以為王汝凱的鼻子是個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