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殿中原本亮如白晝的燭火倏然齊齊熄滅了。
殿內殿外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掛在廊簷下的兩盞燈籠,隨風輕搖,昏黃的光暈忽明忽暗,晦澀難言。
“......”餘忠尷尬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可偏偏又不能裝聾作啞,硬著頭皮賠笑道:“娘娘,你看,官家已經歇息了,娘娘不如明日再來?”
郭昭蘅如何會聽不出餘忠的敷衍之意,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大娘娘病重,官家竟然還能睡得著,果然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餘忠被這話嚇得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兩個驕傲的人針鋒相對起來,當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就算郭昭蘅再如何驕傲,也不能把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掛在嘴邊!
她是活夠了,他餘忠可還不想死呢!
就在郭昭蘅滿心怨懟,而餘忠叫苦不迭之時,台階下突然傳來了倉促淩亂的腳步聲。
餘忠頓時如蒙大赦,幾步走下台階,板起臉衝著下頭怒道:“誰在下頭大聲喧嘩!”
來人驚懼異常的抬起了頭。
清鎖看到來人,詫異的驚呼了一聲:“清溪,你不在揮雲宮,急慌慌的出來做什麼?”
“娘娘,清鎖姐姐,出事了!”清溪慌得臉色慘白,聲音都變了調兒:“禦林軍圍了揮雲宮,武德司要把林嬤嬤帶走!”
“奶娘!”郭昭蘅也顧不得去砸華陽宮的宮門了,幾步衝到清溪麵前:“奶娘跟武德司無冤無仇的,武德司抓她乾什麼!”
清溪泫然欲泣道:“武德司說,說林嬤嬤毒害大娘娘!”
“這不可能!”郭昭蘅難以置信的大喊了一聲,提起裙擺,頭也不回的就往台階下衝去。
清鎖和清溪在後頭緊追不舍。
餘忠心急如焚的看了眼小毛子,眼看著他呆頭呆腦的模樣,不禁心頭火氣,重重的踹了小毛子一腳:“你個小兔崽子,還不趕緊跟上去看看!”
小毛子這才回過神來,急匆匆的追了過去。
郭昭蘅剛剛跑下長長的台階,便看到了迎麵而來的李敘白。
李敘白草草的行了個禮,就唯恐避之不及的往前走去。
“你給本宮站住!”郭昭蘅氣的柳眉倒豎,衝著李敘白的背影厲聲大喝。
李敘白腳步一頓,轉過身,不卑不亢的直視郭昭蘅的雙眼:“不知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郭昭蘅氣息一頓,咬牙切齒的恨聲道:“本宮叫你起來了嗎?李大人的規矩和出身可是相配的很呐!”
“......”李敘白神情一滯,利落的服軟跪下,磕了個頭:“微臣叩見皇後娘娘,不知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看到李敘白這副能屈能伸的模樣,郭昭蘅一口氣堵在了心裡,上不去下不來,反倒說不出什麼難聽話了。
郭昭蘅盯著李敘白烏壓壓的發頂,平靜了片刻,問道:“奶娘與垂華宮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絕不可能毒害大娘娘的。”
聽到這話,李敘白也鬆了口氣,畢恭畢敬道:“皇後娘娘放心,此事,微臣必定會查明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