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牆上的鐘無聲地指向十二點。林雲箏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朦朧中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她微微睜開眼，看見霍辰遠輕手輕腳地走進客廳，西裝搭在手臂上，臉上帶著一天的疲憊。
“你回來了。”她聲音裡還帶著睡意，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
霍辰遠快步走過來，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對不起，這麼晚。今天實在太忙了。”
他身上有消毒水和醫院特有的味道，林雲箏再熟悉不過。作為本市最頂尖的外科醫生，霍辰遠總是這樣忙碌，生日也不例外。
“吃飯了嗎？我給你留了菜。”她說著要起身，卻被他輕輕按住。
“吃過了，彆忙。”霍辰遠的目光柔和，他眼角已爬上細紋，卻依然保持著年輕時的俊朗輪廓。“怎麼在沙發上睡了？會著涼的。”
林雲箏笑了笑，沒有回答。她不會說自己是特意等他，儘管知道他會晚歸。結婚十五年，他們早已過了需要甜言蜜語的階段，取而代之的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霍辰遠彎下腰，一手穿過她的膝彎，一手托住她的背，輕鬆地將她抱起來。林雲箏依然苗條，長年的珠寶設計工作讓她保持著手腕的纖細與靈動。
“我可以自己走。”她輕聲抗議，手臂卻自然地環上他的脖子。
“我知道。”他抱著她走向臥室，步伐穩健。
林雲箏靠在他胸前，聽著那熟悉的心跳。這是她設計珠寶時常常依托的節奏，穩定而有力。有多少個夜晚，她伏案工作，聽著身旁他翻書的聲音，那節奏讓她安心。
臥室裡隻開了一盞床頭燈，柔和的光線勾勒出房間的輪廓。霍辰遠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我去洗個澡，”他說，“你先睡。”
林雲箏點點頭，看著他轉身走進衣帽間，不一會兒拿著睡衣出來，走向浴室。水聲很快響起，在寂靜的夜裡如同白噪音。
她躺了一會兒，睡意卻漸漸消散。起身整理他隨意丟在椅子上的西裝時，她的目光被那件白襯衫吸引住了。它被隨意地扔在洗衣籃上方，領口處一抹鮮豔的紅色格外刺眼。
那是一個完整而清晰的口紅印。
林雲箏拿起襯衫，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那個印記。顏色是正紅偏玫，今年秋季的新流行色。印跡飽滿，邊緣清晰，說明留下它的人雙唇豐滿，用力而刻意。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霍辰遠？她的霍辰遠？那個手術台上冷靜自持，生活中近乎刻板的男人？
水聲仍在持續。林雲箏坐在床沿，襯衫攤在膝頭。她不是沒有聽說過醫院裡那些關於醫生和護士的流言蜚語，但她從未將那些與霍辰遠聯係起來。他的心仿佛隻分為兩部分：醫學和家庭。
然而證據就在眼前，鮮紅而張揚。
她想起今天早晨，他們一起吃的早餐。他像往常一樣為她倒咖啡，加半勺糖，一點奶，正好是她喜歡的比例。他記得她所有的小習慣，就像她記得他的一樣。他吻彆時還說晚上會儘量早點回來，雖然最終食言。
林雲箏的手指收緊，布料在她掌心皺成一團。然後，她又慢慢鬆開手，仔細地將襯衫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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