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通深知賀聰殺意已決,絕非言語可化。他嘴角咧開一抹陰冷的弧度,眼中卻無半分笑意,隻有毒蛇般的算計與強裝的鎮定:“江湖規矩,技不如人,洪清死在我手,乃是天數。你莫非要步他後塵?哼,你雖有兩下子,但老夫縱橫半生,豈懼你這黃口小兒?惜你年少,莫要自尋死路!”
賀聰聞言,鋼牙幾乎咬碎,喉間迸出一聲穿金裂石的厲吼:“我命由我,不勞費心!今日,定要你納命相償!念你年齒,我先讓你三招,赤手相搏。三招過後,再決生死!”他身形如山嶽峙立,淵渟嶽峙,一股凜冽的殺意如寒潮般彌漫開來。
“哈哈哈!好個狂妄小兒!”嚴通狂笑,聲震四野,內裡卻透著一絲色厲內荏,“智葉大師斃命於你手在先,現在反倒記恨我把洪清打死,這豈不可笑。未必你倒有臉為洪清尋仇?江湖搏殺,生死各安天命。所以老夫勸你放下仇怨,你我前嫌舊恨一筆勾銷。否則……”他話語看似勸和,實則字字誅心,企圖擾亂賀聰心神。
話音未落,嚴通眼中凶光乍現,他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左掌早已蓄滿陰毒內力,一招狠辣刁鑽的‘猛虎撲羊’,撕裂空氣,帶著刺耳尖嘯,直掏賀聰心窩。這一掌,快、準、狠,更兼偷襲之卑劣,顯是欲先發製人,立斃對手於掌下。
賀聰雖怒極,但心智卻澄明如鏡。麵對這搏命一擊,他並未托大硬接。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如風中柳絮,倏然向左飄旋,靈動異常地連退三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掌風。淩厲的掌勁擦身而過,將身後一株碗口粗的樹乾擊得木屑紛飛。
“好你個小兒,果然不同一般!”嚴通一擊落空,老臉微紅,羞惱更甚,咬牙恨聲道。
賀聰語如冰珠,截斷其言說道:“好你個無恥嚴通,果然陰險。不過適才第一掌相讓,是我憐你年歲比我大,敬你虛長幾歲。下麵第二掌相讓,是憐你朋友智葉大師死在非命。連讓兩招,業已仁至義儘。我勸你知機識趣,不必再打第三掌了,否則恐難逃劫數!”他字字鏗鏘,正氣凜然,更將那‘讓招’之意拔高至道義層麵,直刺嚴通肺腑。
嚴通怎會聽他此言受此大辱?也更不會善罷甘休。他雙眼血紅地已是極狂,幾欲噴出火來,左手連連又拍出二掌。口中則狂吼一聲說道:“黃口小兒,休得賣狂!老夫憐你出身俠義,年幼無知才稍存容讓,你也不要不識抬舉、丟人現眼的,否則會死於非命。”
賀聰身形再動,於漫天掌影中穿梭自如,口中清叱更添鋒芒:“無恥之人不必往臉上貼金,分明是我讓你三招,待會兒定讓你死的明白!”此言如利箭正中嚴通逆鱗。
這句話兒,聽得嚴通怒恨交迸,又複凝聚全力擊出一掌。口中則哈哈笑道:“你讓我?一會兒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笑聲未絕,他右手在腰間一抹,一道烏光閃現。那柄長約一尺七八、精鋼為骨、風磨銅為麵的奇門兵刃——精鋼摺扇,已然在手。‘刷啦’一聲脆響,扇麵豁然展開,森森寒光映著他猙獰的臉。他足踏九宮八卦,身形飄忽如煙,繞著賀聰疾走,單手持扇柄,扇麵微微顫動,發出低沉的嗡鳴,看似隨意,實則已將周身要害護得風雨不透,更暗藏無數殺機。風磨銅扇麵邊緣銳利如刀,精鋼扇骨尖端隱泛幽藍,顯是喂有劇毒。
他本欲以這先聲奪人之勢引動賀聰搶攻,再以家傳絕技‘嚴家扇二十四式’搶占先機。豈料賀聰心如古井,身若磐石,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老練,讓嚴通心中無計可施。因此,他虛晃半招,強行收勢,色厲內荏地暴喝道:“小兒!還不出手?!”
未想到賀聰則不慌不忙道:“你年長,我再先讓你出招!”他眸中冷光流轉,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年高德劭?嗬,你這扇子倒是不老!”他將‘先手’之利再次拋回,意在激怒,更在窺其全貌。
“扇不老,取你命正好!”嚴通厲嘯一聲,身形如陀螺急旋,手中摺扇化作一道烏黑閃電,直刺賀聰咽喉。眼看扇尖及體,他手腕詭異地一抖一翻,‘唰!唰!唰!”’扇麵開合如魔花綻放,三招連環遞出——挑肋、掃頸、削足!看似三招,實則每招暗藏三式後著,九式連發,如毒蛇吐信,刁鑽狠辣,變幻莫測。扇風過處,空氣被切割得嘶嘶作響,一代絕學,果然名不虛傳。
旁觀的秦宏章看得心驚肉跳,急呼道:“少俠當心!此乃‘循回扇’,往複無窮!”
賀聰微微頷首,手腕輕振,一道匹練似的銀光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正是他那柄柔韌異常的軟劍。劍光乍起,快逾奔雷掣電!刹那間,九道劍影潑灑而出。或如靈蛇護身,或如毒龍出海,攻守兼備,精準無比地迎上那九式扇招,金鐵交鳴之聲密如驟雨!
“叮叮當當”一陣疾響,火星四濺。嚴通三招甫過,氣勢非但不減,反而更盛。他將“嚴家扇二十四式”徹底展開。刹那間,扇影漫天,如大江決堤,怒濤奔湧!又似狂風卷地,飛沙走石。綿綿密密的扇招裹挾著撕裂般的勁風,形成一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漩渦,將賀聰的身影牢牢困鎖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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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聰此刻方真切體會到‘二十四扇’的可怕威勢。眼前重重疊疊,儘是烏光閃爍的扇影,潑水難進,密不透風。彆說尋隙反擊,連一絲可供閃避的空隙都難以捕捉。他心念電轉,破此扇網,唯有一個字——快。以超越極限之速,撕裂這銅牆鐵壁。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力如沸泉奔湧,瞬間灌注四肢百骸。手中軟劍光華暴漲,化作一團護體銀芒,將自己周身要害守得固若金湯。劍尖顫動,發出龍吟般的清嘯,嚴密格擋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扇擊。他屏息凝神,雙目如鷹隼般銳利,緊盯著扇勢流轉的每一絲軌跡,等待那稍縱即逝的破綻。
眼看二十四扇堪堪使儘,扇勢將老未老之際,賀聰眼中精光一閃,正待反擊。卻見嚴通怪嘯一聲,身形由右至左,手中摺扇劃出一道詭異弧線,帶著更猛烈的罡風回旋攻至。賀聰心中一凜,瞬間明悟‘循回’真意——此扇法,首尾相接,循環往複,永無儘頭。他不敢怠慢,軟劍疾揮,左封右擋,身形如風中殘荷般飄搖閃避。
嚴通得勢不饒人,身形由左而右,扇勢更快三分,如狂瀾倒卷,銳不可當。賀聰身法展至極處,險之又險地避開鋒芒,青衫一角已被淩厲的扇風割裂。這循回扇忽左忽右,飄忽不定,詭譎難測,防不勝防。賀聰雖全神貫注,亦被逼得險象環生,額角滲出細密汗珠。但他心誌堅如磐石,一麵固守,一麵以超絕的眼力,死死捕捉著扇法運轉的核心軌跡。
眼看嚴通‘二十四扇’使完,正待攻擊。卻見嚴通大呼一聲,由右至左,揮扇攻到。賀聰才知秦宏章聽言的循回扇含義,於是不敢冒進,忙不迭揮劍向左右。
嚴通又由左而右,揚扇猛擊。扇勢更加快捷凶猛,銳不可當。賀聰忙回身轉勢,身形微閃不攫其鋒地,避開鋒芒。
循回扇來回忽左、忽右,簡直使人防不勝防,難以捉摸。賀聰雖不敢有半點疏忽,但也觀查他扇勢。
這時嚴通招式突然一變,那柄鋼骨摺扇如泰山壓頂般,帶著陣陣襲人的勁風,迅雷驟雨般漫天罩下。
賀聰一番曆險,戒意已深,看嚴通那副神情,知道他這柄扇的厲害,不敢絲毫大意。於是先提足一口真氣,彌漫周身,且不急進招,納氣凝神,靜觀其變。
嚴通這時足下越轉越疾,手中精鋼扇也顫動得越來越快。賀聰身在中央,真覺得四麵八方,均是他持扇盤旋的人影。
但他雙眉微揚,時時猛然迎擊過去。俗話說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一連十餘招後,賀聰仍未找到他的破綻。但他一麵凝神觀察,一麵招招貫滿真力,采用不要命的打法。
嚴通一見他所顯露出來招式和不要命的打法,便不由地大吃一驚。但此時已無路可退,於是想來個先發製人。他身形已飄,宛若驟雨狂風般,疾如閃電般擊向賀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