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自己才十七歲,又是受上天眷顧重生而來,他怎麼可能甘願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唐釺的這一句自白果然讓李侍郎瞬間變了臉色,這小子是什麼意思?為了活下去打算背叛大宋去做金國的走狗?
似乎感覺到對方起了一絲殺心,唐釺看向李侍郎的眼神中帶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李侍郎該不會是以為晚輩有什麼特殊技藝能夠令金人另眼相看吧,還是說晚輩手裡掌握著大宋的軍機秘密,可以作為投誠的籌碼?”
李侍郎聞言愣了愣神,臉上的緊張之色隨即散開,露出了一個釋然的表情,一個汴京城內的紈絝子弟而已,即便唐釺真的有心叛變,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隻是可惜了他老子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了這個貪生怕死的小子手上。
“本官言儘於此,也算是對你父親有所交代了,你好自為之吧。”
唐釺今日的行為令李侍郎有所不滿,他卻並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對方會投靠金國,兩人的這一番交談,也隻是想要敲打對方而已,若是唐釺真做出什麼倒行逆施投敵叛國的事來,唐家遺臭萬年,也怪不到自己的頭上。
“李侍郎的提點,晚輩必定銘記於心。”見對方端起了麵前的茶碗,唐釺很是恭敬地站起來,在轉身出門的時候,還是沒控製好自己的麵部表情,露出一個略帶鄙夷的神色來。
此時此刻自己是什麼處境真沒點數嗎?還擺起端茶送客的譜,這幫秀才還真是酸腐得很。
原本都是一同出京的同僚,他還想著萬一真到了宋金兵戎相見的時候,能救一個是一個,不過現在,唐釺已經絕對放棄這幫豬隊友了。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可不願意看到因為一時不忍,反倒將自己的命給丟了。
心中感歎了一句自求多福,唐釺轉過腦袋,向著小七沉聲問道:“離京之時我讓你做的事,沒出什麼差錯吧?”
小七有些不耐煩:“這話你都問過好多次了,放心吧,我親手將信箋交給了夫人的貼身侍女,保證夫人已經看到了。”
“那就好。”倒不是唐釺不放心小七辦事,實在是如今他身在幽州,完全不知道汴京那邊的情況。
“如果母親遵照我的囑咐離開京城,咱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與此同時的大宋都城汴京。
伴隨著一陣暮鼓響過,各處酒肆茶樓門前的燈籠被逐一點亮,星星點點,映照出大宋帝都的無限榮光。
初冬的黃昏,晚風吹在身上稍顯刺骨,卻依然擋不住京城紈絝們消遣享受的熱情,大爺們意氣風發,小廝們點頭哈腰,再加上姑娘們的酥骨召喚,此起彼伏的迎來送往聲與不時升空的爆竹聲交彙在一起,將汴京的奢靡體現了個淋漓儘致。
一頂官轎從街巷中穿梭而過,因為速度過快的緣故,險些在拐角處撞到行人,眼看著對方不依不饒想要討說法,轎簾掀開,一身緋紅色官服的唐煥從裡麵露出了半個腦袋。
一見對方是誰,原本還在咋咋呼呼要訛銀子的富家公子立即收斂起性子站在了一邊。
看清了對方的臉,唐煥冷哼了一聲:“天寒地凍的還能耐不住寂寞跑出來撒歡,張家賢侄還真是好雅興。”
也不等對方答複,唐煥朝著轎夫招了招手,“起轎回府,彆擾了少爺們的興致。”
目送官轎離開,這位張姓青年不敢有任何的動作,一直到對方一行人消失在路口,同伴這才輕聲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一個戶部侍郎麼?至於張兄如此忌憚?再怎麼說你爹與他也是平級,有什麼好怕的?”
“範兄有所不知。”張姓青年嗬嗬一笑,眼中滿是戲謔,“隻因兩年前給唐釺喂食了五石散,原本是想讓他體驗一下何謂欲仙欲死,我也是好意,怎料那小子虛不受補,在家裡躺了半年多,兩家的梁子也就結下了。”
範姓青年輕“哦”了一聲,隨即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譏笑:“唐公子無福消受,可彆耽誤了咱們的美妙時光,今晚難得有雨沫姑娘作陪,莫要怠慢了佳人啊。”
不遠處的官轎內,唐煥擰著眉頭收回看向巷口的目光,坐直了身子放下轎簾,搖頭歎息了一聲:“有子如此,我大宋…唉…”
自熙寧變法失敗之後,宋室的國力開始衰落,朝政由佞臣把持,方臘的作亂更是讓風雨飄搖的統治變得雪上加霜,如今再有這幫不知所謂的蛀蟲侵蝕,趙家的統治早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隻是還等不到憂國憂民的唐侍郎想出什麼治國之道,轎夫們一聲吆喝,他所乘坐的官轎已經從側門進了自家府邸的後院。
邁著官步來到書房,並未見到一貫在此等候的夫人伺候他更衣,唐煥的心中泛起一絲疑惑,自己脫了官袍換上便衣走進臥室,見夫人邱氏正在指揮下人收拾行李,不由得眉頭微皺:“夫人這是要做什麼?”
一見夫君,邱氏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不過隻在片刻之間,她便穩定了心神:“家兄壽辰在即,妾身想著已有十多年未曾回娘家省親,打算帶著府中的女眷回一趟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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