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花激動地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好不容易多了幾分血色。
她捂著心口,著急解釋道:“郡主誤會了,民婦從未肖想過將軍府的門檻。”
不願去將軍府,侯府於她而言更是沒可能,那便隻剩下言家。
言家如今是商戶門第,沒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規矩,多養一個孩子倒是不要緊。
隻是大表哥去年剛剛去娶妻,膝下隻得一女,二表哥和三表弟又尚未婚配,這孩子認在誰名下都不妥。
可若不認,他便拿不到戶籍身份。日後不僅無緣科舉之路,及冠後想要在彆處安家置業,也並非易事。
李夫人既張了口,想來所圖必不隻是為了讓孩子將來能有一口飽飯吃。
為人父母的,哪有不盼著兒子將來成才的?
宋言汐正斟酌著如何同何春花說,就聽她開口道:“郡主隻管將他帶回去,當個書童小廝什麼的都行,哪怕隻是掃個地看個門呢,好歹有他一口飯吃就成。”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她累的靠在床頭喘著粗氣,臉色煞白一片。
虛弱的模樣。好似下一刻就要暈過去。
沒錯過何春花說話時眼底的惶恐,宋言汐問:“你在怕什麼?”
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亦或是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才讓一個母親逼不得已向一個初次見麵的人冒險托孤。
宋言汐並未做過母親,卻是一個女兒,能體會到舐犢情深的感受。
若非被逼到絕路,但凡能看到那麼一絲希望,何春花都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究竟是什麼讓她這麼害怕?
她又是如何能確定,她有能力且願意護著李壯?
何春花閉了閉眼,眼角滑落兩行清淚,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等宋言汐再問什麼,窗外傳來憤怒的童音。
“壞女人,不許欺負我娘!”
因為太擔心何春花被欺負,李壯直接從墊腳的椅子上跳了下來,一瘸一拐從門口衝進來,漲紅著一張臉便要來推宋言汐。
何春花虛弱喊道:“壯壯。”
她什麼都沒說,隻輕輕喊了那麼一聲,李壯便止住了動作,站在原地眼神警惕地瞪著宋言汐。
隻是他一雙眼睛肖似他娘,是兔子眼,即便瞪地再大,整張臉上除了無辜之外也再看不到任何凶狠的表情。
宋言汐無奈勾唇,由衷道:“李夫人把兒子養的很聽話。”
李壯輕哼一聲,咕噥道:“才不稀罕你誇。”
反駁是因為他不喜歡宋言汐,聲音小是不想惹娘生氣。
他知道,昌九哥說的那些都是為了哄他。
他還知道,娘多半得了治不好的病,要死了。
鄰居大娘隔著院牆扔饅頭過來的時候告訴他,娘要是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上了,就像他爹一樣。
他不想讓娘死,他什麼都沒有,隻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