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幽州,代郡,代縣城中。
「田公,田公!還請田公發兵救一救我兄長!」一名鮮卑青年貴族跪倒在地,用不標準的漢話大聲喊道。
田豫坐於堂中,低眼看了看這名鮮卑人,沉聲說道:「本將見過你,你是素利的弟弟素提對吧?」
「正是,正是!」素提重重的叩首在地,一連串磕了數個響頭,才抬頭說道:「我兄長按田公所令,在四月將一千馬匹賣給官府之後,被軻比能得知此事,竟威脅要發兵來攻。」
「本以為軻比能是嚇唬我們,沒想到他真派兵來了!」
田豫輕輕頷首,問道:「素利現在駐軍在哪?還在平城嗎?」
素提急忙搖頭道:「哪敢在平城待著呢!軻比能從五原和雲中來,領了足足有兩萬騎!」
「我兄長早就從平城撤回雁門郡內了!」
田豫猛地起身,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的看向素提:「本將不一直讓素利守在桑乾水以北嗎?他過桑乾水向南了?」
素提被田豫震懾住,又向左右看了眼堂中兩側站著的甲士,一時喏喏不敢出聲。
「說話!」田豫皺眉:「素利現在在哪?」
素提咬牙許久,方才說道:「離劇陽不遠……」
「離劇陽不遠是哪裡?」田豫緩緩走到素提身前,一腳將素提踹翻在地。
「你若再與我說不清楚,不等軻比能來,本將先砍了你的頭!」
「田公恕罪!田公恕罪!」素提膝行幾步向後退去,接著說道:「我兄長此時正在汪陶,與軻比能隔河對峙。」
「還望田公救上一救!」
田豫卻絲毫不顧地上的素提,轉身看向頂盔摜甲侍立在堂中的曹爽:「昭伯,擂鼓升帳!」
「喏!」曹爽拱手,隨即小步跑了出去。
不得不說,邊地再威風的將軍,麵對洛陽來的命令,都要慎重再慎重。
曹爽是四月從洛陽出發北上,走了將近三十日,方才到了代郡。
這個速度說慢倒也不慢,足夠領略沿途的地理景致。
曹爽從洛陽出發,從孟津渡過黃河之後,沿溫縣丶野王一路北上。經太行陘到上黨,出井陘至獲鹿,經蒲陰陘丶飛狐陘,最終到達田豫駐地的代郡。
三晉之地,表裡山河。見過太行的巍峨丶出井陘到獲鹿的開闊丶飛狐陘的險峻後,曹爽的心中似乎也萌生了一些對軍事上的感悟。
特彆是經過井陘的時候。
韓信丶李左車……
這些在書中冷冰冰的人物,似乎都在這壯麗山河前鮮活了起來。
隨曹爽一並到達田豫處的,還有來自西閣的兩封書信。
曹真的信其實就是簡單的軍令,令田豫將曹爽命為一名什長,沒有任何商量的口氣,尋常什長如何丶田豫就必須讓曹爽也如何。
而董昭的信,則更委婉的多。
先是捧了一番田豫在幽並鎮守有功,接著嚇唬田豫若是曹爽出了半點差錯,不用朝廷治他的罪,董昭自己就先將田豫罷免!
田豫雖然剛正清直,卻也並非不懂人情世故。你們兩位西閣的重臣都這般說了,我一個護烏桓校尉又當如何呢?
乾脆放在我身邊做親衛算了!
曹爽跑出去敲響軍鼓,三通鼓點不到,營中的長史丶司馬丶彆部司馬丶屯將,就一齊趕到了田豫的麵前。
「何信!」田豫說道。
「末將在!」一名年近四旬的壯碩武士拱手應道。
「本將命你去當城丶潘縣丶涿鹿三地收攏烏桓義從。隻要三千精騎丶一人雙馬,多了不要,三日內到達平舒!」
「能否做到?」
何信是田豫的司馬,也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當城在代縣以北,而潘縣丶涿鹿兩地,則在當城北麵的兩個方向。
何信沉聲應道:「回將軍的話,若潘縣和逐鹿兩地都至,末將恐怕來不及,三日內末將隻能徵到兩千騎。」
「那你去逐鹿!」田豫轉身看向曹爽:「昭伯!」
「屬下在!」曹爽也略微緊張的拱手應道。
「附近的烏桓各部都認得何信的麵孔。你直接持本將的令牌到潘縣,徵發一千烏桓到當城,等何司馬後至丶一並發兵前往平舒,能否做到?」
「屬下遵令,定能做到!」曹爽高聲呼道。
「拿去。」田豫從腰間摸出令牌,扔給曹爽後,看向其餘眾人說道:「其餘人等,即刻準備隨本將南下平舒,今晚在平舒過夜!」
「遵命!」堂中的眾人發出整齊的回稟聲。
……
就在田豫和曹爽等人正在發兵與鮮卑作戰之時,下午時分,洛陽的司空府內,司馬師卻還在為前途憂心。
靜靜聽父親將今日廷議之事陳述了一遍,司馬師歎氣道:「是我對不起父親,實在是交友不慎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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