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桃望著那隻伸在半空中空蕩蕩的手,輕笑一聲,不知為何,她眼底帶著寵溺的笑意。
“嗯?”
“師尊這是——又喝醉了?”
天道鄙夷地輕哼一聲,轉身歸於混沌,不再現身。
除去掌握法則道蘊的暮澤帝君,無人能看清天穹上的具體情況。
天道乃是規則化身,差距懸殊,蘇憶桃也不會上趕著找虐。
毫無懸念的戰鬥,那就隻能是找虐了。
一朵桃花從虛空搖曳而下,暮澤收斂寒意,溫柔地攤開手掌,穩穩當當接住桃花,嬌媚的唇角抿起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香風掃鼻尖,蘇憶桃翩然而至,紅妝紅裳淺含笑,青蔥指尖正好搭在暮澤掌心。
“師尊在這方世界?”
“原先我便算著,天恒仙界恐有變數,果不其然,最大的變數永遠是師尊她老人家。”
蘇憶桃莞爾,眼底有些無奈。
“唉,又喝的爛醉。”
暮澤下巴微挑,看向還顫顫巍巍跪著的龍皇,“主人,他們怎麼處置?”
“免禮,都起身吧。”
蘇憶桃手指繞在暮澤腰間,將鎖鏈末端解開,重新盤在手裡,並示意蒼明城眾妖起身。
龍皇不敢起身,輕輕拱手,“不知尊者,如何稱呼?”
“鴻蒙仙域,玄門女帝,蘇憶桃。”
“女帝陛下,魔淵大戰在前,唯有小女與巫山仙界聯姻結盟,才能共同抵禦魔族……”
龍皇不甘心地看向自己的女兒,眼神極其複雜,有身為父親的無奈,更有為人君者的絕情。
蘇憶桃沒有接話,倒是暮澤冷冷一笑,有些嘲諷地看向龍皇,“弱者才會聯姻謀權。”
一句話,便將龍皇的尊嚴按在地上摩擦,狠狠打臉。
燭九月垂首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紅色嫁衣,肩膀在不斷顫抖,縱有千千萬萬的不願,也不敢多說半句。
家國大義當前,兒女情長算什麼?
就算在仙界,也有太多身不由己。
天高海闊,總會天降橫禍。
且行且樂,且珍惜。
蘇憶桃舔著薄唇,“魔王在纏魂窟閉關衝擊道境,至少十萬年內,不可能大肆攻打仙界。”
“所以——你們被騙了。”
“魔族步步算計,不過是掩耳盜鈴,讓你們自亂陣腳。”
方才向天道借用一縷本源,蘇憶桃推演之道精進不少,能夠掐算到的東西也就更多了。
定權猛地抬頭,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蘇憶桃。
“十萬年?”
“所以這場不存在的仙魔大戰本身就是棋局!而我——就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拋棄的棋子!?”
“還不笨。”蘇憶桃淡淡開口。
魔淵將十三殿下送進天恒仙界為質子整整八萬年,不過是權宜之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拖延時間。
以派遣質子來打消仙界猜忌,並配合適當的小規模戰亂來掩蓋魔王閉關的真相。
“你是——魔族十三殿子!?”
龍皇警惕地看向定權,一雙散發著寒芒的豎瞳微微眯起,目光不斷在幾人之間跳躍。
“小十三?”
女子原本昏暗無光的眸中閃過掙紮,低低念叨一句,猛地抬頭看向定權。
喜悅和悲傷混雜在一起,瓷白的妝麵顯得她很憔悴。
燭九月的膝蓋挪動半寸,又忌憚蘇憶桃的身份,最終還是沒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