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聲急促得像要炸開,骨頭碰撞的“哢噠”聲也跟著密集起來,在黑暗中織成張無形的網,將我牢牢罩在中央。手背上的鱗片微光忽明忽暗,和這些聲響莫名合拍,像在應和著某種召喚。我盯著白骨堆上方的灰蒙,心裡清楚,他們來了,帶著熟悉的氣息,踏入這盤沒儘頭的棋局。
遠處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混著碎石滾動的輕響,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靠近。腳步聲很輕,卻瞞不過這死寂的洞,我甚至能分辨出其中一個稍顯拖遝,是老胡的步伐,他總是習慣把重心放在右腳,鞋跟磨損得比左腳厲害些。這念頭剛冒出來,心臟就像被細針輕輕紮了下,泛起熟悉的酸脹。
“葉哥,你聽...裡麵有動靜。”老胡的聲音隔著石門傳來,帶著點刻意壓低的興奮,尾音那點不自覺的上揚和記憶力分毫不差。布料摩擦聲停了,大概是他正側耳貼著石門,帆布包上的金屬拉鏈偶爾碰撞,發出細碎的響,像在敲著某種暗號。
手背上的鱗片突然發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我知道葉小孤在說話,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感覺到那沉穩的語調透過石門滲進來,帶著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卻又藏著不易察覺的緊繃,像拉到極致的弓弦。這矛盾的感覺讓我恍惚,分不清是記憶還是現實。
“哢嚓”一聲輕響,是打火機被擦亮的聲音,接著是桂花糕甜膩的香氣,順著石門縫隙鑽進來,濃得化不開。我甚至能想象出老胡正舉著糕往嘴裡塞,嘴角沾著碎屑,指甲縫裡嵌著青黑色的磁石粉,和無數個之前的他一模一樣。喉嚨裡湧上股鐵鏽味,不是惡心,是種近乎懷念的酸澀。
白骨堆上的骨頭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哢噠”聲密集得像爆豆。“滴答”聲也亂了節奏,忽快忽慢,像鐘表的齒輪卡進了異物。我盯著那些瘋狂晃動的骨頭,它們的影子在灰暗中扭曲、拉長,像無數隻手在掙紮、搖擺,呼應著門外的動靜。
“葉哥!這石頭...在發燙!”老胡的聲音裡終於透出驚慌,布料摩擦聲變得急促,大概是他在後退時被碎石絆倒了。接著是重物落地的悶響,應該是那本牛皮日記掉在了地上,紙張翻動的脆響混著桂花糕落地的黏膩聲響,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手背上的鱗片燙得像要燒穿皮膚,我死死攥住青銅鈴鐺,指尖觸到內壁的凹痕,那裡的溫熱突然變得劇烈,像握著顆跳動的心臟。鈴鐺依舊沒有響,卻在掌心微微震動,頻率竟和石門外麵葉小孤的腳步聲漸漸重合,一下,又一下,沉穩而堅定。
石門外麵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變成模糊的低語,像隔著層厚厚的棉花。甜膩的桂花糕香氣也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股淡淡的鐵鏽味,和我手背上滲出的血珠味道一模一樣。我知道他們在靠近石門,在觀察,在猶豫,像無數個之前的他們一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
白骨堆上的晃動慢慢平息,骨頭恢複了之前的節奏,隻是間隔又變了,變成了七下,不多不少,精準得讓人發冷。“滴答”聲音重新變得規律,卻比最初慢了許多,像時間被拉長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沉重。
手背上的發燙漸漸消退,鱗片的微光也淡了下去,隻剩點若有若無的麻癢。我鬆開緊握的鈴鐺,掌心全是汗,鈴鐺內壁的凹痕貼著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帶著葉小孤的溫度和老胡的氣息,交織成複雜的味道,彌漫在黑暗中。
石門外麵的低語聲停了,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透過縫隙滲進來,和我的呼吸漸漸同步。“滴答”聲和骨頭的“哢噠”聲音變得平緩,像首詭異的安眠曲,在黑暗中輕輕流淌。
我知道他們不會立刻進來,會像無數個之前的他們一樣,在門外徘徊、觀察、猶豫,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推開這扇門,踏入屬於他們的輪回。而我,會在這裡等著,看著新的骨頭加入這白骨堆,聽著新的“滴答”聲響起,將這場以骨為棋、以血為子的遊戲,繼續下去。
灰暗中,手背上的鱗片微光徹底消失,隻留下片冰冷的麻木。可我知道,它們還在那裡,像顆埋在肉裡的種子,等待著下一次被喚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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