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和敖平二人被龍戰天這麼一瞥,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那目光看似隨意,卻像兩根淬了毒的冰針,精準地刺入他們的心臟。
敖廣性子最是急躁,隻覺得一股熱血“嗡”地一下衝上頭頂,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他娘的!老東西!”敖廣在心裡將龍戰天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你那是什麼眼神?往那看呢?該死的……”
他握緊的拳頭骨節發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強壓下這股衝動。
他猛地抬頭,正欲開口解釋一下,卻對上了敖烈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像是在看兩隻困獸,饒有興致地等待著他們的掙紮。
敖廣心頭一凜,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隻憋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
而敖平,則比他兄長要冷靜得多,但這份冷靜之下,是更為深沉的心機。
敖平的思緒卻如同一座精密的天平,在電光石火間完成了權衡。
他捉拿姚微微,於情於理,無可指摘。
反倒是兄長敖廣,公然阻撓執法,已是錯上加錯。
然而,在都統敖烈麵前,對錯已不重要,家族的體麵與都統的權威才是唯一的準則。
他必須將自己塑造成維護這兩者的堅定衛士。
龍戰天這老狐狸,敖平心中冷笑,好一招“以退為進”。
他那番“憂國憂民”的陳詞,看似在為族人請命,實則是在向都統敖烈遞話——清剿異族,動靜太大,恐傷龍族元氣。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卻與敖平心中所想背道而馳。
敖平骨子裡對異族的厭惡,如同刻入血脈的烙印。
龍皇的通緝令,對他而言不啻於天籟之音,是他大展拳腳、滌蕩汙穢的最佳時機。
他大力打擊異族,不僅是執行命令,更是滿足內心的快意。
此刻,任何為敖廣開脫的言辭,都隻會將自己與兄長綁在同一根恥辱柱上。
敖平深知此理。
與敖廣的直來直去不同,他選擇了一條更為穩妥也更為有效的路。
他要做的,不是辯解,而是切割。
他要將自己與敖廣的“錯誤”劃清界限,然後,用更決絕、更徹底的行動,作為獻給都統敖烈的“投名狀”,證明自己的價值與忠誠。
隻見他微微向前一步,躬身行禮,姿態比剛才更為謙卑,聲音也低沉而誠懇,清晰地傳遍整個庭院:“都統明鑒,家兄敖廣,其心赤誠,其性剛烈,乃是我龍族難得的忠勇之士。隻是……”
他話鋒一轉,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這赤誠若不加約束,剛烈若不懂變通,便容易淪為……有勇無謀的匹夫之勇。”
敖廣本就怒火中燒,此刻聽親弟弟在眾人麵前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更是氣血翻湧,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敖平的手指都在顫抖:“你……你住口!”
敖平卻連眼皮都未曾向他瞥一下,仿佛那憤怒的咆哮隻是耳旁風。
他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目光溫潤地望向敖烈,緩緩道:
“方才龍戰天前輩的顧慮,平也曾感同身受,清剿異族,難免人心浮動,此乃人之常情,前輩身為族長,體恤族中子弟,這份仁心,平感佩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