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此子竟有如此膽魄,方才我竟為之屏息!”先前那衝在最前的幼龍心有餘悸地低聲道。
“哼,不過是匹夫之勇,”另一條幼龍冷哼道,“這般硬抗,不過是自取其辱,用不了多久,便會法則反噬,狼狽不堪地被逐出池去!”
小黑龍在風暴中心的掙紮,自然逃不過池中眾龍的眼睛。
在能量稍顯平和的邊緣地帶,幾條體態各異的幼龍正盤踞修煉。
他們時而閉目享受池水滋養,時而投去一道道或輕蔑、或玩味的目光,審視著那個在能量亂流中幾欲湮滅的渺小黑影。
“瞧那不起眼的雜種,還真敢往核心裡闖!”一條鱗片流轉著赤金光芒的火係幼龍發出嗤笑,龍吟中滿是傲慢,“這般不知死活,我看他能撐到幾時?待會兒定會被衝得筋斷骨折,像條爛泥一樣甩出來!”
“愚不可及。”旁邊一條通體碧藍的水係幼龍懶洋洋地吐出一串水泡,語氣中帶著洞悉一切的優越感,“淬體之道,貴在循序漸進。它這般貪功冒進,純屬自尋死路,白白浪費了這等機緣。”
“我賭它撐不過一炷香!”一條身形如山嶽的土係幼龍龍目放光,好勝心被徹底點燃,“誰來與我賭?賭它第一個被轟出洗龍池,成為我等的笑柄!”
這些議論聲不大,卻被狂暴的能量撕扯成碎片,時斷時續地飄向四周。
然而,這一切對小黑龍而言,已恍若隔世。
它的世界被壓縮至極限,隻剩下無休止的、足以撕裂神魂的劇痛,以及那個必須傳遞出去的信號。
主人的囑托,是它唯一的燈塔,外界的嘲諷、自身的存亡,皆已被這信念之火焚燒殆儘。
它渾然不知,當它將全部心神用於抵禦外界的狂暴時,體內那股被催動到極致的木係本源,正悄然發生著質的蛻變。
它不再僅僅是被動地中和能量,而是以一種“生生不息”的至高法則,主動地修複、吞噬、再塑著它的軀體。
當法則之斧劈砍它的龍骨,木係本源便化身為世界樹的根須,堅韌地纏繞、彌合,讓斷裂處比原先更加堅實;
當暴虐的能量如地獄之火灼燒它的經脈,木係本源便化作了初生的生命甘霖,所過之處,焦黑褪去,新生的脈絡比玉石更溫潤,比神金更堅韌。
這是一場在毀滅邊緣的瘋狂涅盤。
小黑龍的身體,正以一種連它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方式,被這毀滅與創造的雙重偉力,進行著一場脫胎換骨的淬煉。
它看似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崩散,實則,正在以最痛苦、也最高效的方式,貪婪地吮吸著這片洗龍池最核心、最恐怖的精華,將一切災難,都化作了自身成長的養料。
“這是哪家的小崽子,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
距離小黑龍不遠處,一條鱗甲呈深藍色的水係成年龍原本正閉目養神,池中幼龍們那些尖酸刻薄的議論,於它而言不過是些無意義的雜音。
它甚至能分辨出那聲音來自哪個家族的驕子,哪個部落的後裔,但都懶得理會。
強者,本就該有強者的傲氣,而這些小家夥的傲氣,還太稚嫩。
然而,那雜音中反複提及的“小黑龍”,卻讓它那沉寂了許久的龍眸,緩緩掀開一條縫隙。
起初,它隻是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審視。
它看到了那個在能量亂流中沉浮的黑色身影,龍鱗黯淡,龍血翻騰,確實是一副瀕臨崩潰的慘狀。
它心中冷笑,又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馬上就要被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