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龍池中,龍皇那由神威凝聚的虛影,靜靜地懸浮於半空。
它那雙仿佛能洞穿萬古的眸子,冷漠地掃視著下方空蕩蕩的池水,以及池中央石台上那三十二枚靜靜躺著的龍蛋。
龍群潰逃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絲毫未能擾動這片空間的寧靜。
“無論你是否真的存在,亦或隻是朕的錯覺……”龍皇低沉而威嚴的自語聲在空曠的洗龍池內回蕩,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意誌,“朕的洗龍池,必須是絕對乾淨的!”
心念一動,一枚造型古樸、表麵刻滿了繁複玄奧紋路的石塊,突兀地出現在洗龍池上方。
那石塊一出現,周遭的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一種純粹而強大的空間波動。
嗡——
石塊光芒一閃,一道無形的空間之力籠罩而下。
石台上的三十二枚龍蛋,連帶著那枚氣息虛假的“異種”,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這石塊,乃是一件頂級的空間法寶,其內自成一方廣袤天地,奇大無比,與陳子睿的空間庭院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將所有龍蛋儘數收入空間,龍皇的眸中寒光一閃。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神威驟然降下!
“冰封萬裡!”
隨著他一聲低喝,恐怖的冰係神力以洗龍池為中心,轟然爆發!
刹那間,整個洗龍池的水麵被一層晶瑩剔透的玄冰覆蓋,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增厚。
寒氣如同無數冰冷的利刃,刺入每一寸空間,要將池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汙穢”徹底凍結、扼殺!
這股力量,霸道絕倫,任憑是何等強悍的生物,一旦被困其中,都將在瞬間化為永恒的冰雕!
冰凍術施展之後,龍皇並未立即撤去神通。
他高懸於空,如同一位最耐心的獵手,靜靜地等待。
他要等上一個時辰,確保沒有任何漏網之魚能抵擋這足以凍結神魂的極寒。
這一個時辰,對於外麵逃離此地的陳子睿而言,無疑是天賜的逃生良機。
距離龍宮越遠,生還的希望就越大。
究竟能逃離多遠,則全其和墨鱗他自己的本事與實力了。
隱藏在墨鱗袖兜中的陳子睿,自然不會浪費這寶貴的時間。
他的精神連接墨鱗識海,急促地傳音:“墨鱗,不要保留,用儘你所有的能量,我們必須在龍皇的注意力從洗龍池移開之前,儘可能遠離此地!”
“明白!”墨鱗感受到袖兜中傳來的緊迫感,低吼一聲,龍軀之上,青色的光芒大放,速度瞬間提升到了極致。
與此同時,陳子睿在自己的混沌空間中翻手取出數枚閃爍著雷光的“增速符籙”,精神力引導之下,符籙化作流光,精準地貼在了墨鱗的後背。
“轟!”
符籙的力量爆發,墨鱗的速度再次飆升,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青色閃電,可謂如白駒過隙,瞬息千裡!
“臥槽!看那小子!他瘋了嗎?跑那麼快乾什麼!”一頭龍族將領驚愕地望著那道遠去的青色流光,目瞪口呆。
“他不是在洗龍池第一個中毒倒下的嗎?當時氣息都快沒了,怎麼現在比我們這些‘健康’的龍跑得還快?!”另一頭龍族認出了墨鱗,滿臉的不可思議。
“嗬,怕是做賊心虛,怕龍皇陛下的神威會跨越萬裡,將他這個‘罪魁禍首’直接碾成齏粉吧?”一條須發皆白的古龍捋著胡須,語氣中帶著一絲看透一切的玩味與嘲諷。
“至於嗎?我看純粹是被嚇破了膽!堂堂龍族,竟如此不堪,簡直是給我族蒙羞!”一名年輕的龍族貴族昂著頭,滿臉鄙夷,仿佛墨鱗的狼狽逃跑玷汙了他高貴的血統。
“你們懂個屁!”一聲粗魯的咆哮打斷了眾人的議論,一頭身上還殘留著紫毒氣息的龍族罵罵咧咧地吼道,“媽的!你們沒嘗過那毒發的滋味!那感覺,就像有億萬隻螞蟻在啃噬你的龍骨,又有冰火兩重天在體內交替煎炸!生不如死!我告訴你們,以後看到那些毒龍,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部分龍族的高談闊論,也勾起了他們內心深處對那詭異毒性的恐懼和好奇。
一時間,議論聲變得更加嘈雜,嫉妒、不解、鄙夷與後怕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複雜的聲浪。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猜測、如何評判、如何唾棄,那道青色的閃電,已經化作了天際儘頭一個渺小的光點,最終徹底消失在雲海與天光之間。
他們,隻能望塵莫及。
……
時間,在混亂與逃亡中失去了刻度。
也許隻過了短短半個時辰,也許還不到。
但對於那些仍在亡命奔逃的墨鱗而言,每一息都漫長得如同一個紀元。
而在那片被龍皇力量絕對封鎖的空間法寶裡,時間卻仿佛被無限拉長,凝固成了一出荒誕不經的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