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生死一線的緊張感褪去後,二人赤裸相貼的曖昧與灼熱,便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女子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竟染上了一層水汽,長而卷的睫毛微微顫動,不敢再與他對視。
她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臉頰緋紅,一直蔓延到白皙的脖頸,仿佛能滴出血來。
陳子睿更是渾身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膚的滑膩與溫熱,能聞到她發間傳來的、如同雨後初生嫩芽般的清新體香。
這香氣,與胡鳳那帶著一絲野性的鳳鳴花香截然不同,卻同樣讓他心神搖曳。
他本已多了一個胡鳳,那份情感已是糾葛不清,如今……這個由他親手溫養,視若珍寶的木龍蛋蛋,竟也化作了這般絕色女子,還與他有了最原始、最深刻的羈絆。
這……這該如何是好?
他看著她羞赧垂首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是驚喜?
是責任?
還是無法言說的慌亂?
陳子睿第一次發現,麵對毀天滅地的天劫,他可以悍不畏死,但麵對眼前這嬌羞動人的女子,他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陳子睿喉結滾動,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而沙啞:“蛋蛋……我……”
他想告訴她,自己並非自由之身。
他已有兩個女人了,一個跟她有過一次肌膚之親的趙彩虹,另一個是身世複雜、卻與他生死相依的胡鳳。
他不能,也不該再給她任何虛幻的承諾。
這份坦白,既是對她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良心的交代。
然而,他話未出口,一個清脆如玉石相擊,又帶著一絲嬌嗔的聲音便輕輕響起。
“人家不叫蛋蛋,人家叫穆青月。”
女子微微抬起頭,那雙水汽氤氳的眼眸裡,羞澀中帶著一絲執拗。
她似乎對自己那個稚嫩的名字很是不滿,挺了挺小巧的鼻尖,臉頰的紅暈更添了幾分動人的色彩。
“穆……青月?”
下意識地呢喃著這兩個字,隻覺得唇齒留香,仿佛天生就該這樣呼喚她。
穆青月……青月。
這名字與她的氣質是如此契合,既有木之靈秀,又有月之清雅。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見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眼中的羞澀又濃了幾分,不由得將臉往他懷裡埋得更深了些,聲音悶悶地傳來:“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對我負責任!”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玄雷,不,比渡劫時的天雷還要霸道,還要震撼,直直劈在陳子睿的天靈蓋上。
他渾身一震,抱著她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了。
這……這不是疑問,不是請求,而是一句帶著理所當然的篤定,和一絲不容置喙的嬌蠻的宣告。
陳子睿的大腦,那剛剛從一片空白中勉強重新啟動的大腦,瞬間又死機了。
他預想過千萬種可能。
她會害羞,會迷茫,會詢問自己是誰,身在何處。
他甚至準備好了無數種說辭,來解釋他們之間這段匪夷所思的“羈絆”。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如此……理直氣壯地將“責任”這兩個字,像一枚烙印般,狠狠地燙在了他的心上。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
她依舊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和內心的緊張。
那雙環在他背上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力道,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陳子睿的心,猛地一軟,又猛地一痛。
是啊,責任。
這份責任,他逃不掉,也……不想逃。
可是,胡鳳呢?趙彩虹呢?
那些早已糾纏不清的情絲,那些同樣沉重如山的承諾,又該如何安放?
他陳子睿,何德何能,能承得起這如山一般厚重,又似水一般溫柔的情意?
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慌亂,這種慌亂,遠勝於麵對天劫時的生死一線。
天劫,他可以肉身抗之,可眼前這嬌柔的、將自己全然托付給他的女子,卻讓他的責任變得重若萬鈞,再也揮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