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後,
克拉蘇沿著西涇水一路北上,再通過其支流,來到了大秦的國都安都城。
他再次對秦國的城池表達起了讚歎:
如果說仍舊在擴張修建的玉壁城,是一位正在成長的嬌美誘人的少年,
那經過老秦人數十年持續不斷的建設,以及東西商路往來財富的滋潤,
安都城足以稱得上是一位正值青壯,高大雄武的主宰者。
也許在千百年之後,
這座城池會變得古老,但它的氣息也注定會變得更加雄渾樸質,令人心折。
將文明交付給歲月,
讓歲月見證文明的興衰起落。
不過,
這些對還很年輕,性格輕佻十分愛財的克拉蘇來說,並不重要。
他很少關心未來的事情,除非那是顯而易見的,可以讓自己獲得許多利益的投資。
更多時候,
克拉蘇喜歡用各種手段,去為自己和家族,奪取已在眼前,確鑿無疑的財富。
所以他隻是單純的讚歎著安都城那高大的城牆,寬廣的道路,以及細密的人流。
這是羅馬未曾有過的風景。
因為羅馬建城的位置,不能像安都城這樣,有著龐大的土地。
那隻是台伯河衝擊出的,一個小小的河穀三角洲罷了。
而且羅馬的公民數量,也遠遠比不上秦國。
據克拉蘇所知,
秦人並不像羅馬那樣,對公民進行極為嚴格的劃分和管理。
像斯巴達克斯那樣的野蠻人,如果落在羅馬手裡,克拉蘇發誓,自己一定會將他貶為奴隸,扔到角鬥場裡,讓他用生命來取悅自己。
但在秦國,
隻要被“教化”,就擁有了加入秦國體係,成為其公民的可能。
等到下一代,那融入的過程還能更快。
因為秦國很多的小孩子,母親可能是其他族的女子,父親卻基本是秦人。
當年複興秦國的太祖曾經規定,一個秦人可以在迎娶了同族的正妻以後,再擁有三個姬妾。
至於怎麼撫養這麼多女人和孩子?
那就需要軍功了!
隻要軍功到位,
嬌妻美妾會有的,
子孫成群也會有的!
而在諸夏的宗法觀念中,不論母親是誰,隻要父親得到確定,那這個孩子就一定是諸夏的一員,也必然是相應家族的合法繼承者之一。
更不用說在秦國的倉庫充實後,又有新的法令頒布:
幼兒若是到了啟蒙的年紀,當地的官吏就要使其入學,教導他們諸夏的曆史。
“秦”在哪裡?
他們從何而來,又將從何而去?
如此種種,
讓嬴秦的子孫得以在這百年間,迅速的繁衍壯大,並超過比他們還要更早發展起來的羅馬,覆滅曾經聲名顯赫、國土廣闊的波斯。
過去悠久的曆史,
如今頻頻的勝利,
讓無數嬴秦後裔,都因此自豪滿滿。
“……幸好羅馬不這樣。”
克拉蘇在心裡暗暗想到。
雖然麵前的例子,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是能讓一個以父係血緣為紐帶的民族,飛快膨脹強大起來的通天大道。
但克拉蘇還是不喜歡讓太多外邦人的低賤血統,來玷汙高貴的羅馬公民。
那些被征服的外人,已經用失敗證明了他們的不堪大用,隻配做羅馬的奴隸!
而秦人的組建家庭的規則,也讓克拉蘇萬分不悅:
如果他的父親也是一個秦人,
那麼克拉蘇家族的人口會繁衍多少?
跟他爭奪家產的兄弟姐妹又會有多少?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父親隻需要有自己這麼一個子嗣就好!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
克拉蘇進入了秦國君主的宮殿,對這位明明可以宣稱自己為“萬王之王”,卻堅持使用“皇帝”這個拗口尊稱的龐大帝國統治者,表達了來自羅馬的關心。
皇帝從容的應下,然後用宴會接待了他。
對克拉蘇來說,這自然又是一番極為陌生的經曆。
畢竟玉壁城那一邊,興建的時間並不長久,而且還有大量來自周邊的蠻族湧入,所以難免有些胡人的風氣。
安都城卻不一樣。
這是老秦人傾儘心血修建的都城,
他們將對雍、對櫟陽、對鹹陽的懷念,都浸入了這座新的首都之中。
如果當年對秦國虎狼深感畏懼的六國遺民來到這裡,隻要深吸一口氣,就可以感受到滿滿“秦風”的味道,然後嚇暈過去。
如果不提域外,隻觀察眼前的城池,誰又能知道安都城並不在中原呢?
而且郡守的威嚴,也遠遠比不上皇帝。
麵對前者,還有人敢開口嬉鬨;
麵對後者,卻是戰戰兢兢,謹小慎微。
總得來說,
秦國的宮廷宴會,端莊嚴肅到讓克拉蘇這個性格放浪的羅馬人十分不習慣。
當酒足飯飽以後,